赵主明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少了“油老三”，生活便少了一道美味，身体就缺了一种营养，幸福就打了一份折扣。 我曾经为缺油而苦闷。在贫困的年代，家里的油罐子经常出现空置状态。尽管容量只有三公斤左右，盛过猪油、豆油、菜籽油、花生油、芝麻油等食用油，却很少能够一次装满。 有一种油，想起来就后怕。那时，每到秋后，分得棉花，轧出棉絮，将棉籽拿到油坊里榨油。棉花在生长过程中，多次施用剧毒农药。残在棉籽油里的农药在压榨时无法清除，直接食用，对身体的危害可想而知。 好在那时候吃油分外节省，每次食入量都不多。炸东西时，还可以撇去泛起的黄沫，减少一点有害杂质。 俱往矣！而今，食用油相当充足，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能保障供应。 然而，此时又冒出了新的忧虑，担心吃到地沟油和转基因油。 有人说，吃橄榄油最安全。橄榄油品质当然好，然而商品量有限，价格贵。天天吃，多数人现在还没那个条件。 产橄榄最多的国家是希腊。二十年前，我去过那里，见识了那里的橄榄树及橄榄油。希腊人长寿，据说与食用橄榄油有关。 其实，豫南大别山区，出产的油茶油，足可与橄榄油媲美。油茶油色清味香，营养丰富，不仅宜食用，还能作润滑油、防锈油。 油茶油的价格也不便宜。过去，油茶树家种的少，野生的多。山民采摘油茶果，拿到油坊里榨油，主要是自食。 油茶树又称茶子树、茶油树等，属于小乔木或灌木。其嫩枝有粗毛，叶椭圆形、长圆形或倒卵形，色深绿亮，边缘呈锯齿状。 其花瓣白如玉，蕊黄似雏鹅，深秋开花，直开到第二年春天，经寒冬不畏霜雪，傲菊梅不失风釆。但花的外形和香气都显内敛。 其果球形或卵圆形，嫩时色青，熟后暗紫，一果有一两粒种子，富含油脂。出油后，油渣仍可利用，既有药用价值，又是有机肥料。果皮可提制栲胶。 油茶果不像蒲公英种子，随风能飞，落地生根；也不像苍耳种子，可以轻松粘上动物皮毛及人的衣服，被带到另一地发芽；更不像构树的果实，吸引鸟儿啄食，鸟屎拉到哪里，就在哪里安家，离开了人工繁殖，自然扩散很慢，难成大势。 人们逐渐认识到油茶树的优势资源，着手开发，造园栽培，并引进加工设备，生产商品油出售。早些年，由于规模不大，原料不足，未形成商品优势。 在脱贫攻坚工作中，信阳大别山区人民开始放大这个优势，把它作为一种产业，着力发展，目光瞅准荒山野岭，房前屋后。光山县槐店乡司马光油茶园就是一个典例。 光山南部多山。山不险，绿，山峦起伏连绵，如大海泛起的碧波。水不恶，秀，池塘星罗棋布，像大地睁开的眼睛。县、乡下功夫组织，企业家自愿联手，在荒坡野岭上开辟油茶园。砍去杂乱的灌木荆棘，清除丛生的野藤杂草，开挖梯带，引进优良种苗，集中连片发展了上万亩。 经过精心管理，油茶树长势喜人，五年之后，开始放花结果。如今，举目四望，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公司购买了先进的加工设备，对油茶籽进行综合开发利用。在油茶园一处高岗上，建了办公用房，大厅内展示着油茶园基本情况，以及油茶油、油茶饼等油茶综合利用产品。 一拨又一拨人员前来参观考察，公司的发展信心更足。昔日的希望与梦想，如今已经初见端倪。更让公司人员兴奋的是，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了这里。 那是2019年9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来这里看了油茶园，他强调，利用荒山推广油茶种植，既促进了群众就近就业，带动了群众脱贫致富，又改善了生态环境，一举多得。要把农民组织起来，面向市场，推广“公司+农户”模式，建立利益联动机制，让各方共同受益。要坚持走绿色发展的路子，推广新技术，发展深加工，把油茶业做优做大，努力实现经济发展、农民增收、生态良好。“路子找到了，就要大胆去做。” 全县人民兴奋了，全市人民兴奋了。公司的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把“路子找到了，就要大胆去做”11个大字，逐一做成红字标牌，安装展示在公司房顶醒目之处，激励人们再接再厉，把油茶产业做大做强。 为了推动油茶产业高质量发展，县里设立油茶专项支持贷款，出台财政奖补政策，发动群众房前屋后种植，当年发展了2万亩，总面积达到20万亩，千亩连片的油茶基地发展到50来个，可以带动20多万农民增收。 信阳市抓住油茶树综合开发利用，大力推进油茶产业发展，扩大种植面积。由一家一户各自为战，到引领大户联合种植；由自发种植到乡镇集体组织种植；由本地品种到引进优质品种；由零星栽培到集中连片；由小油坊加工到先进的加工设备及技术。 有个公司的负责人说，他们在一个冬天就种了四千亩，计划下一年再种四千亩，三年内达到万亩。 寒露之后，我又一次来到司马光油茶园。油茶果已采，油茶花正开。见景生情，不由得浮想联翩。人们欣赏菊花，除了千姿百态的形色，还因为她有傲霜的性格。人们赞美蜡梅，除了怡人的暗香，还因为有抗拒风雪的意志。而油茶花，不仅具备了菊花与梅花不畏严寒的风骨，而且孕育了充满实惠的坚果。一粒果，一滴油；一棵树，一瓶油；一亩树，一桶油；一园树，万斤油。想想集中连片上万亩的规模，就觉得激动。 然而，开发油茶园，却不能急功近利。前5年，一直需要投入，开园，栽苗，施肥，浇水，松土，除草，一样也少不了。费时费工，难见收益。一旦进入盛果期，便峰回路转，年年回报。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昔日藏在草莽之中，如今被雕琢成器。朴实无华，默默奉献，终究会彰显出一道亮丽的色彩。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念叨着它，会有人把它搬上文艺舞台，会有人把它请上花鸟画卷，会有人把它转移至山乡隙地。它的祖根在深山野溪，它的未来天更阔，地更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