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那年秋季,我就要上高三了。寒窗十载,为的就是这最后一搏,我丝毫不敢放松对自己的学习。 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姐姐大学刚毕业,工作一时还未着落,哥哥还在兰州上大学。面对我们兄弟俩人秋季随之而来的学费和生活费,一家人犯愁了。 家里没有啥经济来源,父母土里刨食供我们读书,这时他们年事已高,但为了我们还在整日不停地奔波劳累着。为了给我们赚学费,他们到附近的砖窑厂干起了年轻小伙子都嫌累嫌脏的重活。晨出晚归,不辞辛劳。 为了多赚些钱,我和哥哥在暑假都行动起来了。哥哥帮父母在窑上干活,我推着自行车卖冰棍。一天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但我们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繁重的暑假眨眼就过去了。一家人挣的钱,加上父母东拼西凑的钱仅够哥哥用。咋办?哥哥执意要把钱留给我,我一再推辞。相持不下,最后父母说我离家近,钱好凑些,于是就让哥哥带上钱先走,这样总算“打发”走了一个。剩下我的学费,怎个“凑”法?父母惘然了。我不敢正视父母那日渐消瘦、憔悴的面孔,他们为了我们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砸锅卖铁也要上学!”父亲这样说。我在领会出父母决心供我上学含义的同时,也深深地体味出了一家人在生活上的艰辛。此时我已无心将书念下去,便擅自主张退学了,不知内情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不理解,特别是班主任老师深为惋惜,他很是希望我这个学习成绩优良的学生考上重点大学。父母坚决反对我辍学,骂我没出息。可看看家里这个样子,我不想让父母看见我伤心,我决定随家乡的“打工大军”去南方闯一下世界。 我到了外面转了一圈。一不懂技术,二没有力气,四处碰壁,不得已只好“打道回府”。就这样,农活忙时,帮家里干干农活,闲时,就做些小生意。百无聊赖,生活颓废极了。每当此时我会更加想念我的母校,想念我朝夕相处的老师和同学们,多么想和他们在一起学习,共同探讨人生呀。每次梦里都做着大学梦,梦醒时分,常常泪水沾巾。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冬季。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我向父母说明了我要参军的想法。我想,或许到了部队能有所发展吧,父母也同意了。 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1995年12月21日,我从家里到车站,父亲送我,母亲昨晚一宿几乎没怎么合眼,怕母亲难过,我们没让她送。 踏上故乡这条再也熟悉不过的羊肠小道,我想到了许多:过去在这条路上我放过牛,走过它我上了小学、中学、去打工,直至又从这条路上走去参军…… 父亲扛着背包走在前,我紧跟在后面,一路无语。 到了车站,上了车。父亲把背包递给我说:“到了部队,好好干!”车子启动了,我向父亲挥挥手,示意让他回去。父亲也举起手来挥动着,“常来信……”汽车的轰鸣声很快淹没了父亲的声音,我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的嘴唇在蠕动,眼角分明有些湿润。我害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害怕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就不再回头看,努力去想高兴的事。 车子上了山梁,我偷偷地瞟了一眼车站。在那里,父亲宛如雕塑一般,久久地伫立在寒风中。 到了部队,我刻苦学习,积极锻炼,勤恳工作,先后当上了班长、入了党。三年后,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军校,圆了我多年的大学梦。 正像那句话所说,人不可没志,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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