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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林工六十年 濮公山下筑梦圆

息 州 林 工


□河南日报记者 胡巨成

本报记者 时秀敏

金秋时节,濮公山下万木争辉。

息州森林公园、濮公山矿山公园,像两颗璀璨的绿色明珠,镶嵌在广袤的黄淮平原南缘。

这里有秦岭淮河分界线附近面积最大的三杉林,有千亩枫杨林景观、千亩马尾松景观……青杉吐翠、枫岚如火,让人流连忘返。

这里就是全国平原绿化百佳县——息县。

“像息县这样,在县城规划区内,有两座面积超过2000亩的森林公园,在全国平原地区,实为罕见!”到过息县的各级林业专家,纷纷发出这样的喟叹。

喟叹的背后,是息县国有林场三代林工60年的倾情付出,是他们波澜壮阔的痛楚与欢欣……

“林一代”:筚路蓝缕造森林

息县,古称息州。南望大别群峰,地跨淮河两岸。自周武王设息国,3000年风云变幻,惟“息”字岿然不变。

1960年元旦刚过,省里一纸红头文件传到息县,河南省息县国有林场诞生了。

22岁的冯太平前脚刚跨出信阳农林学校的校门,后脚就跨入息县国有林场。

“当时林场居无片瓦。我们坚持‘先建坡,后建窝’,租住民房来造林。7个人3间房,既住宿又办公。晴天开荒种树,雨天就集体学习。”82岁的冯太平忆起往事清晰如昨。

没有树苗,就自采、自育、自造,自给自足。除在乡村自采,还到周边县区去采去买。带着干粮,拉着架子车,几十公里上百里路,全靠一双“铁脚板”。

有一次,25岁的郑光武和7名工友,拉着4辆架子车,到商城县买树苗,遇到了雨雪天气,满负荷的车子一步一滑,上坡了几次,又滑了下来。正当年的壮小伙,蹲在地上直哭。

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每年植树季节,林场职工都要起早摸黑工作10多个小时,披荆斩棘,埋头苦干。

“一直在第一线工作,林场5个林区,都有我的足迹。”退休老职工王国忠回望当年,满脸自豪。最让他难忘的是1984年冬天的那场大雪,前前后后下了半个月,但林场职工栽树的步伐没有停歇。他们用稻草绑腿,绑到膝盖上。雪钻进鞋子里、衣服里,很快就化掉,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夜晚在林区打地铺,一住就是半个月,没人叫苦叫累。

建场初期,是最困难时期。粮食不够吃,就喝稀粥。“盆里照见碗,碗里照见人”,遂有“一两粮票买俩人”的笑谈。稍有闲暇,大家就到处挖野菜,掺在米里做米饭,掺在面里做馍馍,既当饭又当菜。

“当工人都不愿意来林场,太苦,尽管如此,林场职工只进不出,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冯太平说。

十年树木。到20世纪60年代末,林工们的艰辛终于换来了林场的郁郁葱葱。但这些乡土树生长缓慢,光长叶子不长树,附近群众形容林场的大关杨“秃噜个头弯着个腰,浑身长的都是包”。

息县林场人又面临着一道艰难的选择:是舍是留?

“不改不行!”林场学历最高的大专毕业生、技术员冯汉文下定决心,坚持引进优良品种。

1970年,冯汉文从华中农学院购买池杉、落羽杉、水杉苗木200株进行栽培试验,一举成功,获得了原信阳行署科技成果三等奖。

引种推广三杉,同样面临着苗木的难题。当时武汉对三杉种子管控很严,车站禁运。

“我们组织林工到他们家属院里零星购买,装在行李包里,一点点运回来。有一次还被当地政府当成不法商贩追踪调查。”对引种的艰辛,87岁的冯汉文仍记忆犹新。

深翻7遍,然后造林。成功引种的三杉,很快在息县大面积推广。20世纪80年代,全县每年可采树子六七万斤,除满足自用外,还销往周边地区。息县林场逐步建成为拥有5个林区、各类树木1.5万亩、森林覆盖率95%的综合性平原林场。

息县,成为全国平原绿化的样板县。

“林二代”:土里刨食守林海

创业难,守业更难。林场“林二代”们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挑战。

从1984年起,息县国有林场体制改革,由全额财政拨款事业单位改为财政差供事业单位,入不敷出。

“1988年,我们只发70%的工资。每位职工分了5亩林地,自己生产。有的育苗,有的栽树。但为填饱肚子,大多选择林粮间作。”从技术员成长为林场场长的冯太平,没少为林场发展作难,“到1999年,林场分文不发,每位职工就分了10亩地。”

即使再困难,仍不断有老一辈林场人将自己的子女带进林场。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份工作,更是一代接一代守护绿色的使命。

今年57岁的“林二代”王文杰就是其中的一位。他17岁进林场,微薄的全工资没领上几天,便赶上了林场“分地”。

“工不工,农不农;城不城,乡不乡。”王文杰这样形容当时的尴尬处境。不少职工生活实在难以为继,就边种地边打零工。

不是没有诱惑,那树长得直溜溜的,砍掉就能卖钱。

“老一辈辛辛苦苦留下来的家业,怎能毁在我们手中?”“林二代”刘朝中说,大家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宁肯饿着肚子,也要护住林海。

“你们都是有志气的工人干部!”当年上级林业部门领导的肯定,刘朝中至今自豪无比。

从1984年到2017年,在长达33年的时间里,“林二代”过着捉襟见肘的苦日子,土里刨食护林海。直到2018年国有林场改革,林场人总算端上了铁饭碗。

守绿护绿,不独有艰难漫长的坚守,更有意想不到的斗争。

1991年,息县林场总部所在的王竹园林区周边农民集体上访,以林场林地是其原属土地为由,要求政府砍掉树林、归还土地。

迫于稳定压力,个别领导同意了上访群众的诉求。千亩杉树林危在旦夕!

“林子不能砍,林地不能丢!”危急时刻,林场职工挺身而出,誓守林地。离休老干部冯全仁和“林二代”刘朝中、郑明良等人带着干粮,到省林业厅、国家林业局反映情况。

有人感慨:发不下工资,林场没人上访。砍树毁林,他们却跑省进京,把“官司”打到了省政府!

危机化解的那一刻,林场沸腾了!冯全仁泪流满面:“林场人只有造林、育林、护林的责任,哪能让毁林的事情发生?!”

“林三代”:不忘初心创奇迹

秋日雨后,踏上息州森林公园幽深的杉林栈道,宛入森林秘境。一排排笔直挺拔的水杉,披一身“绿剑”,直冲云天,抬眼上望,碧空仅存一线。水雾濛濛,浸润林间,让人兀自醉了。

“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杉树林属于王竹园林区,树龄50年左右,据专家评估,是秦岭淮河分界线附近面积最大的三杉林。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浸染着爷爷辈人的心血和汗水,来之不易。他们植绿护绿、爱林护林的精神永不磨灭,值得我们永远学习!”80后“林三代”、息县国有林场副场长冯婵满满的自豪。

这份自豪,来源于息县林场精神的一脉相承。当年正是在爷爷冯汉文的坚持下改良品种,引种试验,才有了这片杉树林。2002年,19岁的冯婵信阳农林学校毕业后,接过了爷爷的衣钵,在林场一干就是18年。

这份自豪,更来源于息县林场的今日巨变。

2013年,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引下,新一届息县县委、县政府果断决策,斥资3亿元,依托王竹园林区森林资源,实施息州森林公园景观及基础设施提升工程。

“父辈能干,我们也能干,还要干得更好!”年富力强的陈光华临危受命,出任林场场长和林业开发公司总经理。生在林场、长在林场,深知林场困境的陈光华没有退缩,欣然扛下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你只要把公园建设好,把林场带领好,其它问题交给我们!”县委书记金平掷地有声的话语给陈光华吃了定心丸。

息县林场从来不缺乏凝聚力。百余名职工,大多是“林二代”“林三代”,他们积攒了几十年的干劲悉数迸发。

仿佛一夜之间,息县城西耸立起一座美丽的城市公园:

千亩三杉林、精品桃花园、百亩百竹园、多彩景观林,将这里装扮得美不胜收;

汉唐建筑风格的息夫人文化园,与横刀立马的马援广场遥相呼应,息县厚重的历史文化在这里得以展现。

“没有林场三代人的接续奋斗,就没有今天的森林公园!”县长袁刚由衷感慨,他说,这是28年红旗不倒的“大别山精神”在息州大地上的生动实践。

如今的息州森林公园已成为平原地区难得一见的森林体验基地。2017年,息州森林公园被国家林业局授予“中国森林体验基地”称号。2018年,成为国家3A级旅游风景区。2019年,荣获“中国森林氧吧”称号。

与王竹园林区隔河相望的濮公山林区,同样发生了嬗变。

20世纪60年代,大别山余脉濮公山还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作为息县唯一的一座山岭,息县林场的拓荒者把林区建到了这里,开荒造林。1963年开始,引种马尾松、黄山松、黑松。石头山上,松涛阵阵。数千亩松林犹如绿色卫士,坚定地守护着这一隅青山。

然而,无序开采、过度开采一度成为濮公山的噩梦。2012年,息县县委、县政府全面叫停矿山开采,并确定了依托淮河和濮公山建设矿山公园的转型发展方向。濮公山上,松林景观,重见天日。

如今,濮公山绿树成荫、层“峦”耸翠,亭台楼榭、飞阁流丹,远近游人络绎不绝。

从一棵树到“一片海”,从国有林场到森林公园、矿山公园,息州林工一棵接一棵,一代接一代,把郁郁绿荫钉在息州大地上。这里的每棵一树都在用自己的年轮记载着林工们的奋斗艰辛,这里的每一片绿叶都在传诵着林工们代代相续的绿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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