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后,收拾完书房,端坐于明窗净几之前,冲泡一杯浓浓的毛尖茶。静观热气腾腾升起,茶叶缓缓沉下,嫩芽徐徐展开。展开的嫩芽有的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伸出的小舌;有的形状似旗、似枪;更多的条细紧直、圆润厚重、叶片多毫、鲜嫩翠绿,如同刚刚从茶树上摘下来一样。顿时,杯中渐渐泛出绿色,有了几分生机。我情不自禁地端起茶杯,尚未到唇边,一阵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我轻轻地呷了一口,有点苦,也有点涩;再喝下一大口,苦涩味更为浓烈。我放下茶杯,细细品味,不一会儿,齿颊处溢出一丝丝香甜,浸润舌底,漫过舌面,流入舌根,满口清香甘甜。甜得醇厚,甜得绵长,感觉妙极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甘吧。
所谓回甘,就是喝茶时由于苦涩味和甜味的比例变化而形成的感官味道。苦涩是茶叶最原始的味道,入口时,苦涩微甜,苦涩味居上,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口腔内慢慢回味生津,甘甜味反超苦涩味,便形成了一种醇厚绵长的甘甜味道。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人喜欢喝茶,就是因为茶有“苦尽甘来”这一戏剧性变化之故吧。
茶如人生,历经苦涩才能回甘;人生如茶,无苦无以回甘。由此,我想起了习总书记那句非常励志的至理名言:“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幸福是甜美的,它实际是人生的一种回甘;奋斗是艰辛的,它才是人生的本来意义。因为,只有奋斗,才会有精彩的人生;只有奋斗,才能创造出甜美幸福的生活。喝茶无苦无以回甘,人生无奋斗就无以幸福。纵观人类社会的文明发展史,无论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个人的成功,莫不如此。近代以来,面对帝国列强的欺凌和封建政府的腐败无能,无数共产党人和仁人志士奋起反抗,勇于牺牲,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不屈不挠,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创造了今天的美好幸福生活;新中国建立以后,面对一穷二白,无数科学家怀揣一颗赤子之心,突破重围,跨洋越海,隐姓埋名,风餐露宿,呕心沥血,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难以想象的难关,实现了数辈人梦寐以求的强国梦、强军梦,让中华民族傲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汉代史学家司马迁之所以成就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鸿篇巨制《史记》,就是因为他具有“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和“不虚美、不隐恶”的胆识,以及常人所不能为的忍辱含垢、负重发奋、坚韧顽强的惊人毅力。若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的发奋努力,就不会有苏秦、孙敬的精彩人生。靠奋斗,推进了社会进步;靠奋斗,成就了精彩人生。古今中外,此例甚多,不胜枚举。正像《真心英雄》所唱的那样,“把握生命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奋斗是艰辛的,也是苦涩的,但它蕴含着希望、成功、幸福和美好的未来。
回甘那种甜不是糖的那种纯甜,而是经过苦涩过滤后诸多味道融合后的一种甘甜。糖的那种纯甜有些简单、单调,甚至有些腻人,而回甘那种甜,甜得绵长、清爽,令人回味无穷。正如生活中的享受,有的靠前辈的荫及,有的靠权势的剥夺,不劳而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享受着寄生虫般的生活;有的靠奋斗,有的靠打拼,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的双手创造了美好生活,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同为享受,但感觉不同,价值也不同。前者的享受只是肉体上的舒适,没有精神上的快感,更没有成就感可言,索然乏味,与一般动物无异;后者的享受既有肉体上的舒适,也有精神上的愉悦,更有成功人生的自豪感和成就感,享受得踏实,享受得心安,享受出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回甘虽由苦涩而生,但回甘时毫无苦涩之味,而是全身心的愉悦。看着翠绿的茶叶,嗅着清香的气息,满口的香甜流入心底,入口时的那种苦涩荡然无存。其美也,其爽也,无以言表也。于是,我为其名字曰:“回甘无苦”。
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人们历经艰辛,千磨百炼,做出了一件为人称道的事情来,其感觉不正是如此吗?!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其苦、其难、其险,可以说举世无双。而在一代伟人毛泽东的笔下却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通篇没写苦、没写难、也没写险,写的是红军面对千难万险的万水千山只是等闲视之;写的是逶迤的五岭、磅礴的乌蒙山在红军的脚下,只不过是细细的浪花、小小的泥丸;写的是红军越过雪山草地后的人心暖暖、笑逐颜开,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和豪迈之情,充满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顶烈日、冒严寒,挥洒汗水,辛勤耕耘,其苦其累,不言而喻。当获得丰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尽情享受劳动果实时,昔日的汗水早已融入酒中,辛劳的哀叹也化作了欢声笑语。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面对金灿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有哪位学子还再言苦?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对于女人来讲不可谓不苦,当看到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时,内心里充满着做母亲的喜悦与自豪,往日的疼痛早已化为云烟,所有的故事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再拿我们这些爬格子的小人物来说,通宵达旦、挑灯夜战是常事,经过苦思冥想、呕心沥血写完一篇稿件后,已是身心疲惫。当稿件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或赞扬时,成就感就油然而生,自信心也悄然增强,轻松欣喜的快感沁溢于心田,不分昼夜地苦熬、字斟句酌地推敲、三番五次地易稿也成了美好的故事。
回甘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回甘很美,也很妙,愿人们多回甘、常回甘,不断提升生命的质量,但需历经苦涩,涵养回甘之源;幸福很美,也很甜,愿天下人都幸福,让生命绽放出异彩,但需要奋斗,写好幸福故事。因为有奋斗才能有故事,有故事才能有回忆,有着美好回忆的人生才是充实的人生、无悔的人生、幸福的人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只要我们勇于扬起生命的风帆,甘于吃苦,乐于奋斗,人生处处皆风景,岁月时时可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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