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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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天


语 哲

当大雁的翅膀鼓荡着气温的变化,秋天就雍容大度地尾随雁阵而来。抬头仰望蔚蓝的天际,万年之前,我们人类也曾像候鸟一样,随季节变换在北纬三十五度线南北迁徙,还在过着“候人”的生活。

这时节,如果你不是简单地把季节看成是一个时令,那么,你就会发现,秋天其实是年生命轮回中的耳顺阶段。因为比起春夏冬三季来,秋天显得更有深度,厚重许多。天气的适宜,大地的多彩,物产的充盈,没有哪一个季节比得过四季之中的秋天。

秋是年的骨年的魂。独立于秋天的黄昏,放眼山川田园,盛夏的繁华已立于秋天之后;秋风吹过了茫茫原野,也吹走了那些琐碎的日子。随着树叶的飘落,不仅仅是草木衰老了,年也似乎进入花甲。你看,年到中秋,她不再像春天那么活力四射,也没有夏天那么热烈奔放了;而是变得现在这样沉稳、从容、睿智,平和而安详。

为什么到了秋天都觉得天高地阔了呢?定是因为秋天那博大的胸襟使然。

年的鲜活生命从早春土壤里一颗种子里已经开始了。春天的时候,年曾经如少年那样天真活泼,朝气蓬勃;像少女清纯美丽,姹紫嫣红,倾力炫耀青春之美。到了夏季,年也曾是青壮年一样热烈奔放,对万事万物毫不掩饰热情。一路走来,进入秋天,年就踏实了,聚散随意,含蓄而丰润。之后,她就这样带着满满的收获进入暮年的冬日。

此刻,花香已经飘散,这个季节只有果实的醇香。它们被小草簇捧于头顶,或者被树梢高高举向天空。花朵与花朵风中恋爱,花耕叶织,才结下这个季节的甜蜜果实。大地施恩不记,草木受恩必报。

秋天就是这样,她是一位可与凡·高齐名的画师,天地间苍生都给它准备了自己最好的颜料,让它肆意在这时节的天空、大地上倾情泼彩,可谓铺陈七彩成一秋。秋,是一个完整的美。

人在物外,年在秋外。许多人不懂年的境界。草木之心,花繁叶茂是为了什么。草长草的,树活树的;草不觉渺小,树也无意傲娇。草木无欲,即便是没有结下果实的草木它们也曾努力过、奉献过。你见过鲜花的矜持,你不会看到瓜果籽实的张扬;而那些变老的黄叶更没有丝毫颓废的意象,并不十分在意别人心里怎么想又是怎样看待它们的。

这么好的季节为什么还有人感到悲凉呢?我想,那不是秋天有什么可悲可忧之处,实在是季节本无意,庸人自扰之。“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有人在意播种,有人在意收获;有人偏爱朝阳,有人偏爱晚霞,人生际遇不同,眼中秋色心中秋意也迥然不同。风景为公,风情在我。“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不要叹息草木叶子黄了四散飘零,不必怜惜花开败了落英遍地,也不用担忧远山吞下夕阳夜幕闭合,要像秋天那样平和静谧,像草木的果实那样成熟,像树木的枝干那样干练,以一颗平常心从容不迫地迎接另一场轮回,对秋天心怀敬意。

做好四六月的事,自有八九月的福。不虚度春夏,身处秋中才会收获幸福。你看,更远处的秋意,“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落叶成蹊,让每一片落叶都有归处。肥土丰草木,逢春又发生。阳光雨露滋养着岁月,水土滋养着原野草木,也滋养着年和世间的人们。

远山衔着夕阳,秋天的诗意就在年这静谧的时光里蔓延、流淌。在季节的变换中寻找另一个自己,思索时间与生命轮回的意义,于是希望通过季节感受自己的真实存在。就像年不能只有春天一样,人不可总能停留在青春少年。年的每一个季节,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值得珍惜颂扬。

让过去的过去,新的开始也可以从秋天启程。“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再不要像春夏那样争风争雨,落叶与花开都是伦常,看淡得失,与自然和平相处。人啊,前六十年两眼向外,感叹岁月;后三四十年要两眼向内,从年轻的欲望奴役中解放出来,整理一下思绪,活好后三四十年。调整好心情,像年一样静待冬日,轻松自在地过觉悟的生活;像秋天一样充实,安静如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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