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百花园 PDF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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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妈


亚军

除夕那天是母亲去世100天纪念日,长这么大从未给母亲写过什么,本想着除夕当天写的,又怕影响朋友春节的心情,还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写几句来缅怀我的母亲。此时此刻办公室窗外飘起2020年的第一场雪花,越发勾起我对妈妈的无限思念……

家人告诉我,在我9个月时,头上长疮化脓在夹椅上乱动把脓包碰开血管破裂大量出血,抱到母子河街上小诊所时已经昏迷,情况十分严重。那时候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妈妈就步行把我抱到游河卫生院,当时爸的胸口也长了个疮,从清淮老家到母子河,再辗转到游河十多里地大部分都是妈抱着我,不知疲惫,一直到医院。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一个小时命都保不住了,妈妈当时吓得面目苍白、泪流满面。妈妈回忆说苏醒后仅仅9个月的我看见医院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缸用手指着“啊啊”叫着要喝水。妈说看到这一幕她心里才稍稍舒缓……妈,是您给了儿子第二次生命!

那是1981年暑假,当时我读一年级, 7岁的我和同庄儿一群年龄相差不大的小伙伴儿玩躲猫儿。当时正值三伏天,大人正在睡午觉,为了让对方找不到,我爬到了自家屋小爷2米多高的竹园里躲藏起来,刚刚藏好,突然发现附近有一条大蛇,当时想都没想急忙从2米多高的竹园跳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平衡,双脚和双手同时着地,左小臂当即骨折,胳膊严重变形!当时不知道疼就连忙跑回家,妈看到后差点昏过去,立马背起我顶着炎炎烈日徒步近2个小时找到接骨郎中。没做任何准备,就在堂屋地下摊个雨衣让我平躺上面开始手捏复位,那个疼简直撕心裂肺,我的惨叫声伴随妈妈的哭声和泪水、汗水从开始到结束。儿子伤在臂,娘却疼在心,妈妈的泪水和汗水像雨水般一刻不断地流淌在我的脸上,至今刻骨铭心。由于医治及时,我的左臂恢复如初。后来妈摸着我的左臂开心地说,“这孩儿命大,家里穷,如果残疾了,连个媳妇都找不到。”妈,您又给儿子捡回了一条胳膊!

1991年,我报名参军了。记得那年12月7日临走时和全家照了一张合影,现在每每看到那张照片时我总是感慨万千,当时年仅40岁的母亲容颜竟如此衰老,那是艰苦岁月的无情摧残!记得送我到村口时妈妈叮嘱我,“在部队一定好好干,别给咱老刘家丢脸,家里有我们你尽管安心工作!”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第一次离开母亲远行,当娘的咋不操心?当时的我不忍回头,因为我不能看到妈妈满脸挂满骨肉分离的泪水!儿会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我亲爱的母亲!在部队每逢农忙我都会牵挂母亲,40几岁的人了是不是还在挑捆子?是不是还是夜宿地里守庄稼?……

1993年农忙,我请了一周假突然回到家里,果不其然,母亲正在挑稻捆子,老远我就看到她扎完捆子艰难地往肩上挑的身影,那么吃力而又那么坚强!我冲过去接过重担时母亲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老人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穿着军装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我清晰地看到了母亲满眼的泪花,我知道那是幸福的眼泪……

时过境迁,却似昨天。转眼间我们兄妹三人相继成家,爸妈也进城了,我非常佩服我的母亲角色的转变,这一点比爸爸都适应得要快得多。从一位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迅速转变成为我们兄弟的“全职保姆”,洗衣、做饭、带孩子样样做得尽善尽美,调和每个孩子的家庭关系更是得心应手,令亲朋好友无不刮目相看,左邻右舍无不交口称赞。她和邻里关系处理得也都十分融洽。和孙子孙女建立了深厚的情感。无论严寒酷暑、暴雨滂沱,还是冰天雪地,母亲接送孩子从未耽误过一秒,总是提前到、安全回。小病小痛从不告诉孩子,哪怕身患癌症持续发烧一个多月都自己硬扛,生怕给子女增加一点负担找一点麻烦。每到周末,母亲总是张罗一桌子的饭菜,看着儿孙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然后她随便吃一些我们吃罢的残汤剩水、洗碗刷盘,忙得不亦乐乎却幸福满满!

母亲偶尔奢侈一次总是在周末,总是买些好吃的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吃,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孩子年龄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的长得快,我们年纪大了、老了吃再好也是浪费,再说现在流行减肥,长胖了容易得高血压,要不人家都说“掏钱难买老来瘦”。我们都知道,其实她是故意省着给孩子们吃呢!

2019年9月18日,母亲被初步确诊患肝内胆管癌晚期,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击得我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难道是医院误诊?瞒着父母,我们兄妹三人把诊断视频发到北京、郑州、广东知名医院请专家研判,弟弟又带上诊断资料跑到武汉确诊,不幸的是几家医院专家确诊的结果如出一辙,原本所抱的一丁点侥幸瞬间被击得粉碎。母亲一直催问是什么病,我们只能强装欢笑告诉她是胆囊炎……

专家会诊结果是母亲的病因发现太晚已经没有任何治疗的意义,强勉手术只会增加她的身体负担。保守治疗维持了1个整月,母亲于10月18日永远离开了自己的亲人。

呜呼哀哉!子欲养而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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