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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大别山(四首)


蒋戈天

在新县,有一份时光的怀念

1

还未靠近许世友将军墓

就嗅到了丝丝酒香

这与胸怀坦荡为人豪爽的将军

是十分相宜的

但与之更相宜的,一定是将军

忠于革命,忠于党和领袖的赤胆忠魂

和对母亲的孝心

唯有这副魂,这份心才配得上

这烈酒的地道,醇厚,以及余香不绝

2

在鄂豫皖苏区将帅馆

大厅内,高悬着圆形穹顶

在两边的圆凹形墙面上,耸立着

将军的群像

这349位大别山走出的将军

牵引着我们温热的目光

从枪林弹雨中拼杀,他们向死而生

拼出一个亮堂堂的世界

今天,我们来到这里

这一个圆形的将帅馆就像一座时钟

我们的每一次凝望

就像它摆动的一次分针、秒针

无不在校正着初心,校正着脚步的方向

3

在新县南大门,箭厂河乡

有一块特别的稻田,被称作红田

那是1927年,黄麻起义受挫后

程怀天等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三百余人

不屈于反动派的威逼利诱

慷慨赴死

他们的鲜血染红了一块田

之后,这块贮存着烈士英灵的稻田

就成为英雄的墓地,成为丰碑

如今,这一方小小的田地

生长出的是家国情怀

是燃烧着的誓言和信仰的目光

它的颜色和大别山一般苍翠

和五星红旗一般鲜红

它的产值无法用杆秤来称

只能用历史的高度来计算

只能用一颗颗后来者的心,来衡量

心空,下起一场缅怀的细雨

春风中,仰望一座传奇的大山

在大别山红军洞前

向斑驳的岩壁,探询烈士的足迹

只听松涛阵阵——

他们还未走远,还未走远

依然是九十年前,踏破荆棘的步履

那鲜花般的容颜

在血泊中永葆青春,光彩熠熠

春风中,仰望一座巍峨的纪念碑

捧出心中的百合

向浮雕群像,深深弯下腰去

一段血与火的历史

在这里矗立,在人民的心中矗立

无数抛洒的热血和头颅

化作一缕缕忠魂

熔铸成钢铁般的碑文,映照红日

春风中,仰望一棵斑驳的英雄树

战火不曾将它烧死

年年春天,它都准时抽出碧绿的新枝

衣着鲜艳的红领巾

在清明,为它献上一束束映山红

于是,所有到此的人们

心空,仿佛都下起一场缅怀的细雨

像眼泪,一点点,一滴滴

当杜鹃盛开的时候

这里,每一棵盛开的杜鹃都属于春风

都属于清澈的阳光

每一朵花开,都是火一般的浓烈

以自由的名义,幸福的模样

捧起一支杜鹃,仿佛捧起了一份怀念

一朵花吐出一团热血

漫山遍野,嘹亮着不息的歌声

不能忘记,九十多年前,党的火种

已播撒在商城大地

像这五月的杜鹃,开始燃烧

共产党员吴靖宇、詹谷堂、周维炯……

擎着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坚毅的目光

像子夜的闪电,映耀在人民心间

这里的人民已经觉醒,他们向黑暗

举起了枪,他们向腐朽

挥起了刀,他们向一切的压迫

和剥削,发出愤怒的吼声

1929年5月6日

镰刀斧头的旗帜,高高竖起来了

遍地都是振臂的欢呼,幸福的泪雨

不能忘记,妇女主席蒋日英

被刽子手扒去衣服游街

被残无人道割去双乳和舌头

不能忘记,铁血妇女排

吃野菜,啃树根,食草籽

面对枪口,纵身跳下悬崖

……

当年,烈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杜鹃

染红了朝阳和大地

今天,每一片花叶仿佛都在呐喊——

为了明天,请不要将他们忘记

就像绿叶,不能忘记了根

就像大海,不能忘记了涓流一缕

血脉中,一首红歌深情嘹亮

九十年前,一首红歌随着八月桂花

一起飘香。香醉了鄂豫皖

香醉了川甘陕,香醉了祖国的四面八方

镰刀和斧头,成为这首歌

最高亢的音符

嘹亮在几代人的血脉里,经久不息

九十多年来,无数先烈

直面枪林弹雨,不惧生命鲜花般地

凋落成壮美的史诗

更多的热血儿女,选择前仆后继

用信念之躯接力

于是,才终将五星红旗插遍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

迎着旭日,冉冉升起

鲜血,从来都不会白流

苦难,终将在血泊中盛开娇艳的花朵

劳苦大众从泥潭中站起来

一个从泪水、血水中蹚过的民族

像一只受伤的雄鹰

独自舔净伤口,终将张开凌云的双翅

当阳光普照山河,笑语甜美如歌

当生活像花儿一样弥漫芳香

唱着“八月桂花遍地开……”

我们奔向一个个幸福的路口

在梦想的天空,写上自己的名字

不忘,向着血染的昨天

向着白鸽驮起的,灿烂今朝和明日

昂首,挺胸,满含热泪敬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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