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马童
濮山脚下的路很长,这长长的淮上阡陌记下了息县千年的富庶与繁华。
濮公首洞修仙的传说,成就了苏东坡笔下“东南第一峰”美誉的濮公山;淮河水傍山而过,两岸稻椒满野,河中鲫鲤竞逗,又陈说着淮水又东的千年富饶。
息地富饶是有历史依据的。3000多年前,西周初封武王第37子羽达为息侯,建立息国,时疆域略大于今日息县。息国以一城之地受封侯国(西周封国等级为公侯伯子男),想来其编民应过万户,在农耕时代,其物产丰饶可想而知。
有一个成语或许也可以作为息县千年富饶的佐证,这个成语是自不量力。公元前712年,息国讨伐郑国。郑国是公国,当时郑庄公连续击败宋、卫等强国,息侯举国犯险,以自不量力遗笑后人。反思一下,息国在当时敢于单挑郑国,其国力军力也不弱。
息国的富庶还不只为养育十数万华夏族儿女,其繁华得于濮公山盛产珉玉,这些石料用来垒砌建筑的同时还可以烧制石灰,驰名四方的息石灰才真正使息县成为舟车繁盛之地。试想,一个地方,一年稻麦两收,鱼虾盈野,四时蔬果不绝,建筑房屋楼阁的石料白灰水泥用之不竭,造物难道还
有比这里更偏爱之处?
几千年来,人们安适地生活在依山傍水的息县,濮公山植入他们的人格,成为他们内心最深刻的眷恋。在物华纷扰的今天,80年代以前出生的息县人,有谁童年不浸润着濮山淮水的欢乐呢。
最难忘的就是濮公山庙会。
濮公山三月三日庙会的习俗由来已久,据说是为了庆祝王母诞辰,是否如此不必细论。千百年来,每年“三月三儿”庙会,招徕方圆数百里之人,人们过府走县,或吃喝买卖、或观光开眼登山赏景、或许愿还愿赶场听戏,山上山下,熙来攘往、川流不息,时见山下十里红尘。
事过境迁,濮公山的繁华在社会生产高速发展中逐渐衰落,这其实是一代人一代生产方式的衰落,也即靠出卖资源和初级资源加工品生产方式的终结。山上的石头几乎开采殆尽,生态植被恶化已极,烟尘中人们纷纷搬离。
人们眷恋繁华苍翠的濮公山,难免叹息满目疮痍的濮公山。然而,历史的阵痛已成过往,濮公山不需要哀怨的回眸。对濮公山逐渐感到陌生的息县人,惊喜地看到这座昔日的“东南第一峰”美丽的嬗变。
2012年,终日喧嚷的山石开采彻底安静下来,开采者在政府引领下重新聚在一起,这次是新建家园。不到三年时间,残损的濮公山均匀地种满了各种山林植被,濮山脚下中渡店村,十里红尘散尽,近千户的清华园小区在清幽安适中重开热闹繁华。清华园依傍的濮公山,也全面开始了废弃采石场矿山地质环境恢复治理,新的濮公山矿山地质公园呼之欲出。
沿着新修的环山路走到山脚下,便见到迎面陡峭如削的山崖,一路陡峭向下,巨大的矿坑里是十数米深清澈的碧水。这正是人工的伟大,多年的采石,已在濮公山当面形成一条宽广的人工断裂带,景观之耀目,正不异于鬼斧神工。
矿坑底部的人工湖里修出怀旧的亭榭桥梁,环断崖修出曲径坡堤,早是迥异了淮水边渔舟唱晚的丽景,正是别有洞天的感受。
在如劈的断崖一边,濮公山的主峰还在,沿着铺就的大理石台阶,一路阔步到山顶,息县南城尽收眼底。几家瓦房聚集处,空旷的鸡鸣声此起彼伏;近山两三幢昔日采矿围场,静默地残破下去;谷底水光粼粼,浣衣的人们在山岚中影影绰绰。
终是造物弄人,濮公山复有今日的更生。
从濮公山脚下走向清华园小区,新建成的美食一条街白墙灰顶,古息文化的承续正露出一角。清华园里,假山水榭、绿萝石阶,一如山水园林。3000年前的息国先民有知,是否惊艳今日濮山脚下华美的嬗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