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

对于报纸,我有着特别的感觉,小时候,我有了不成熟的梦,就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白纸上。从此,我就成了一个喜欢学习的孩子。

到了豫南农专,父亲说,还有这么一所学校?还不如回来跟爹种庄稼。正因为这句话,我在农专几年真的不太好好学习,有时间就泡在图书馆里,看《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百年孤独》《老人与海》;看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对金庸痴迷,简直就是他的“地下粉丝”。好在大学毕业前,学校请来了知名作家陈有才,在阶梯教室,他眉飞色舞,我津津有味。下课,鬼使神差,我居然跑去请他签名。几十年过去了,在我记忆里抹不去的是,他给了我一张写了字的白纸——《信阳报》。油墨味,经过洗礼,到现在仍有余香。我拿着暗想,到时候,我也写一篇文章,把我想说的话印在这张白纸上。

时间的脚步没有停留。虽说我毕业时回到了本县,接触的是格式化的公文,但是,办公室里每天都有邮递员穿梭。一张张印满黑字的报纸,捧着,有一种冲动在徜徉。毕业后的第三年,我有了孩子,抱着,孩子总是哭,妻子说,你就是书呆子,这话说得太伤自尊。我动了脑筋,不如拿张报纸哄,结果,报纸很惨,被撕碎了,也把我整个心撕碎了。万般无奈,我拿着吃饭的铁碗,用筷子敲,说起了大鼓书,把孩子逗乐了。孩子不再哭了,还呵呵笑,手舞足蹈,似乎在为我精彩的表演鼓掌。

从此,每当孩子哭闹时,我就拿出绝招。说大鼓书,似乎成了我制胜的法宝,也成了我与妻子沟通的一种默契。

孩子长大了,我也失业了。每每闲来,我总有一种冲动,想重操旧业。但是,大鼓书这种东西,听久了好像也有听觉疲劳。有一天,妻子说,你有点烦。我说咋办?她说,你不是喜欢报纸吗?还喜欢搞点文字,不如写散文,就写你说大鼓书的故事,投《信阳日报》。

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信阳报》已经改版,改成了《信阳日报》。时间这种东西真是好东西,在你不知不觉当中把你改变,也能在你不知不觉当中让你重温旧梦。妻子似乎想隔断我对大鼓书的记忆,却成就了我的文学梦。当我看到《梦中的大鼓书》在《信阳日报》副刊发表的时候,我找回了自信,找到了自我。我心想,也许,从此不再寂寞了。

有一天,我到信阳学习,见到当时《信阳日报·星期刊》的责编,聊到怎么写散文,她说,报纸最喜欢具有当地特色的好稿子。我受到启发,把修改好几遍的散文打包外投。在期待中成长,在期待中结果。我的散文在《信阳日报》《大河报》《农民日报》《安徽文学》等报刊发表。这些报刊对我的肯定,让我走上了文学之路。

路是曲折的。有一次,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时,一位同学打电话。他说,我看到你的文章了。我说,在哪看到的。他说,在厕所看到的,题目是《走近洞冲》,发在《信阳日报》上。

在厕所里看到的!沉思良久,我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如今,有了网络平台,许多报刊都没人看了。但是,我还是有一种喜悦,知道人们闲下来的时候能看一眼《信阳日报》,看我的豆腐块文章,在厕所那种地方也能欣喜地给我打电话,给我心灵来一次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