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柏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这是清代著名文学家曹雪芹《红楼梦》第十八回中的一句名句。春回大地,阳气上升,满畦韭菜,一派欣欣向荣。此时的韭菜味道最佳,历代文人墨客颇爱韭菜,古诗词中就有大量描写韭菜的诗句。

杜甫《赠卫八处士》中就有:“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诗人是在动乱的年代、动荡的旅途中寻访故人的。可以想象,那烛光融融、散发着黄粱与春韭香味,与故人相伴话旧的一夜,对于饱经离乱的诗人,是多么值得眷恋和珍重啊。杜甫所说的春韭,其实就是韭黄,仅在春天韭菜发芽时才有的。这是真正的韭黄,滋味非常甜美,此时的韭黄短茁肥嫩,是果蔬中的珍品。朋友相见,冒着夜雨剪来春韭,这自然是再家常不过的饭菜,却体现出老朋友间不拘礼节的淳朴友情。杜诗中鲜嫩的春韭,滋味悠长,美好之中多了一种沉郁的滋味。

明代高启的《韭》诗,就更有诗情画意了:“芽抽冒余湿,掩冉烟中缕。几夜故人来,寻畦剪春雨。”春雨淅沥,春风轻拂,正灯下读经,忽柴门轻叩,友人来也。披上蓑戴上笠,到菜地里割几把韭菜回来,做个韭菜炒蛋,再煮块老腊肉,抓一把花生放在桌上,搬出一坛自酿的黄酒,与来客把酒谈经叙旧,多么令人神往!

《山家清供》载,六朝有个叫周颙的人,清贫寡欲,蔬食为生。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何味最胜?他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寥寥八字,简洁雅致,千载之下,其清廉恬淡之风让人向往,这可说这是对于韭菜最有理解也最有风趣的评价。

关于韭菜的诗句还有许多,如“一畦春雨足,翠发剪还生”(宋·刘子翠)、“韭畦时一摘烟苗”(宋·方岳)、“韭早春先绿”(金·元好问)、“早韭绿且纤”(元·周权)等。为什么诗人会如此赞美韭菜呢?《说文解字》中对韭字这样解释:“韭,菜名,一种而久者,故谓之韭。”一茬一茬地连续收割,收割过后,韭菜就会自动生长,剪而复生,有旺盛的生命力。韭叶挺秀娇美,韭花幽雅朴素,韭味鲜香,韭性辛辣,可谓形、色、香、味俱佳。

韭菜在我国的栽培历史悠久,在《诗经》中就有“献羔祭韭”的诗句,由此可以证明韭菜在我国已有3000年以上的栽培历史。农谚有“南椒北石榴,要富还栽韭”,为何?皆因韭菜产量高又不费事之故也。所以古代韭菜也有“懒人菜”、“长生菜”之说。

春闻韭菜香,即使不能亲近韭菜,只在古诗词中徜徉,也是如临其境,妙趣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