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 桢

人,可以抹去岁月带来的烦恼,可以忘却匆匆流逝的时间,却难以忘记自己曾拥有的感情。

我并不善于言辞,到十七八岁,还是地地道道山里人的性格。车云山沟里生,车云山腰里长大的我,从小就知道车云山也叫奶头山,村里的大人经常告诉我们这些后生,车云山的水就像妈妈的乳汁一样,生长在这里的人都舍不得离开她。也许山外的世界太平静,打我记事起,连绵几十里的车云“金山”,也真找不出几个吃“皇粮”的“逆子”,难道地杰人灵的信条也在蜕变么?长大以后,我竟挥泪向车云山告别,到远隔千里的上海去读大学。知识的诱惑让我从车云山的肩头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上海。车云山本来就比上海高得多,我一到上海便这样认为。于是我丢掉平时的羞涩,兴冲冲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南国的导师和同学们。我再也不怀疑自己身上的文学成分了,师大的同学和老师都津津乐道地听我讲车云山的“一千零一夜”。每当母亲给我寄来包裹,同寝室的“阿拉”便会忘记卡拉OK的音响,以分享信阳毛尖茶与车云山传奇为自豪。大地是万物之母,山则是大地的母亲。当我真正知道我的血液是那么干净,我的心与车云山贴得更近更紧。

参加工作后,虽然离家近了,但真正回车云山的时间并不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觉得心里掩藏着一个车云山的故事不曾叙说。终于有一天,信阳茶文化节打破了她的古老及寂静,经济大潮的浪尖吻上了车云山宽厚的胸膛。于是,以产茶数量最多、质量最好的车云山,也在许多文学巨子的妙笔下风靡南北。

车云山太平常了,大别山的任何一个山头都可以领略她的景致;车云山人太平常了,几百年的山歌唱不出那条幽深的山沟。可是,车云山毕竟是车云山,车云山上的茶叶和稻田的谷子一样多。茶,是车云山人的情怀,一杯茶便是一个收获。车云山人祖祖辈辈依附着车云山,以“刀耕火种”的辛勤劳作,开拓出万顷茶园。据史料记载,早在唐代,车云山茶便被定为宫廷贡品。甚至更早,中原的茶叶便远销南亚、西亚等国家和地区。1915年,信阳毛尖荣获巴拿马国际博览会金奖,正是车云山人追求卓越的历史见证。

作为一个车云山人,车云山的风光,车云山人的勤劳,我如数家珍,可我以为最值得反思的是,车云山人冲破了几千年的沉重和束缚,捧出车云山茶融入市场竞争的开拓精神。车云山之美我写不出,可以用山水代之,而车云山精神我写不出又用何代文呢?苏轼曰:“淮南茶,信阳第一。”信阳茶文化节唱出了车云山人新的山歌,信阳茶早已成为信阳、河南乃至我们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又何需我写车云山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