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久爱

阳春三月,一对新婚夫妻在农家小院里栽下一棵泡桐树。几年后,小树长高了,葱郁的枝条相互攀援簇拥,成了小院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天,邻居家送一些自家树上结的桃子过来,两个儿子立刻争抢起来。事后,小儿子抹着口水问父亲:“爸爸,您为什么不也种一棵果树呢?那样每年我们都能吃到新鲜的果子了。”望着泡桐树那粗壮的枝干,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果树仅有几年的挂果期,而且长得慢。泡桐树就不同了,它生长快,材质好,用途大,更主要的是看到它愈加枝繁叶茂,我就像看到幼小的你们一天天成长、进步,就会很开心。”听此,两个孩子都不觉笑了。

又一年夏天 ,两个儿子为一件小事而吵了起来,母亲劝了半天他们依然“冷眼相向”。于是,母亲拉他们走到树下,笑着问:“你们知道这棵树为什么长这么茂密吗?因为满树的枝桠,也就是树妈妈的孩子们都很懂事,每天不吵不闹,互相扶持着,谦让着,一起快乐地成长!”哥哥像听出了妈妈的弦外之音,调皮地说:“妈,树妈妈的孩子也争吵,你看,风中的它们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和我们一样只是在嬉闹中成长呢!“说着挽起了弟弟的手,冲弟弟笑了。顿时,明媚的阳光在小院里铺展开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哥哥考上了大学,在一繁华的都市扎了根,落榜后的弟弟和邻村一姑娘结婚后,在镇上办了一个服装厂,生意还不错。只是,由于后来哥哥娶了一个富家小姐,骨子里就看不惯农村人,所以,常年不回家。而弟弟、弟媳更讨厌庸俗、市侩的城里人,两家几乎断了来往。哪也不想去的俩老人便独住小院,每天看着那棵已两人都搂不过来的参天大树,暗自落泪。因为他们感觉那枝与枝、叶与叶的距离愈来愈远了。

终于,在一个落叶的深秋,两位老人竟同时病倒了。当得知消息的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孙女急匆匆赶来时,父亲已闭上了眼睛,而母亲只是在久久地凝望了一圈之后,对他们说:“孩子,我和你爸爸要走了,除了院里的那棵大树,也没啥留给你们。希望你们记着,即使你们长多大,走多远,根依然在这里,家依然在这里,就像那一树的枝桠,无论距离再远也都是树妈妈的孩子,你们永远是我的孩子,我愿你们两家能互帮互助、相亲相爱地生活……”

在父母的墓碑前,想起儿时两位老人在树下对自己的“教诲”,悔恨不已的兄弟俩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