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华
我与汪国真先生相识于2006年。那年夏天,我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文化交流活动。《当代》杂志社副主编汪兆骞为我请到了著名诗人牛汉、《人民文学》副主编崔道怡、著名作家肖复兴、著名作家周大新、新华出版社副总编张宝瑞等,当时汪国真也在嘉宾之列。活动完毕我宴请嘉宾,席间,嘉宾们就文坛创作现状、豫军创作队伍等话题展开讨论。特别是崔道怡、汪兆骞在业内素有“中国四大名编”之美誉,资历深,人脉广,他们主编的《人民文学》杂志及《当代》杂志一直是国内文学刊物的制高地。他们围绕国内文坛一些现状,包括茅盾文学奖评选、评论界的一些不良现象等展开了讨论。嘉宾们都是文坛顶尖级的人物,纵横阖闾,如数家珍,汪国真说:“我一直跟诗歌界掺乎很少,诗歌很难再回到我那时的高峰了,现在每年都还有出版社找我出诗集,我现在把主要精力放在书画音乐上了。”汪兆骞介绍汪国真时说:“汪国真的诗歌在上世纪90年代家喻户晓。在古代,有池水的地方就有柳永的词,而在上世纪90年代,凡是有华人的地方就有汪国真的诗,这一点毫不夸张!”其实汪兆骞就是不介绍,汪国真的大名谁人不知!
这之后直到2013年,汪国真连续7年不间断参加我的文化活动,无论再忙他都会抽出时间赴会,他说:“外地的读者来北京不容易,既然想见我,我当尽力赴会!”记得有一年他的时间实在紧张,大约是下午1时还要赶飞机,但汪先生仍然按时出席了会议,并坚持颁完奖后才走,差点误机,儒雅的绅士风度让人感动。
2010年,河南教育学会一位好友向我披露心声,说他们学会经常举办学术交流活动,他们邀请的一位国内教育界的大腕常常耍大牌讲条件,对接待工作挑三拣四,搞得学会很被动,问我能不能请一位影响力更大的重量级人物来参加学术活动。我说:“汪国真怎么样?”朋友说:“像我们这样的活动,汪先生名气那么大,能给面子吗?”我说:“试试吧。”谁知,汪先生欣然同意邀约,爽快赴会并作了精彩演讲。后来这位朋友告诉我:“你帮了我大忙了!汪先生到会后,为人和蔼低调,行事儒雅大度,丝毫没有大诗人的架子和文人的清高。在当地政府和教育局的接待晚宴上,汪先生不入席,那位教育界的大腕都不好意思入席。在3000多人的学术会上,当主持人宣布汪国真出席大会时,大半与会人员起立一睹诗人风采,台下掌声雷动,气场完全盖过那位大腕教育家。”从此后,那位教育家与会时不再有什么特殊要求,变得低调了不少。
汪先生低调谦逊,又善于为别人着想。2013年6月,汪先生在河南参加完一个文化活动,我邀请他来郑州一聚,并在东区一家酒店安排住宿,当时酒店方在室外的LED显示屏打出滚动字幕“欢迎著名诗人汪国真下榻我酒店”。汪先生见到后十分不悦,把我叫到房间说:“玉华,你跟酒店说一下,赶紧撤掉这个欢迎字幕。我在河南的朋友非常多,如果他们知道我来了,来不来看我?如果他们没时间,岂不是很为难?而且知道我没跟他们联系,也会生我气的。”我吩咐酒店赶紧撤掉欢迎字幕。我知道,汪先生在河南人脉很广,名人雅士遍布各地。
上世纪90年代,汪先生的诗歌在国内盛行,形成了独特的“汪国真现象”。他的诗集发行超过千万册,可谓创造了中国诗歌界乃至中国出版界的一个文化奇迹!这个数字在以后恐怕也没有哪位诗人能突破,即便在中国历史上诗歌盛行的李唐盛世,也莫过如此。
在诗歌界,汪先生树立了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之后,又把精力放在了音乐及书画方面。2005年始,他的书法作品作为中央领导同志出访的礼品,赠送外国政党和国家领导人。 同时他把几百首唐诗宋词元曲谱成曲子,这即便在音乐界也是一项无人敢碰的浩大工程。目前这些曲子已经在各地校园广为传唱,有的还收入了中国音乐学院的音乐教材。在当代,从诗人华丽转身成为书画家、作曲家,在诗歌、书画、作曲等各个领域均游刃有余,并形成自己的风格和特色。汪先生成就是引人瞩目的!
2014年5月,汪先生应开封市委邀请参加东京汴梁端午诗会。期间,我与其商量在河南举办一场他的个人书画展,汪先生当时表示全力支持,并披露计划2015年在开封举办个人宋词公益音乐会,邀请我一并参与组织。
2015年的春节汪先生是在海南度过的。大年初四,汪先生打电话告诉朋友身体不适,后返京住进地坛医院,朋友圈中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他的病情。到2月中旬时,汪先生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直至不能接电话,所有外部联系均由其妹妹汪玉华打理。3月中旬,汪先生接了为数不多的外界电话,对我的那位教育界的朋友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我可能参加不了你们4月的活动了!”没想到一语成谶,汪先生4月26日凌晨2时10分辞世,享年59岁。噩耗传来,朋友们都不敢相信,而再过50多天就是汪先生60岁大寿!
4月30日上午8时,汪先生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举行,各界人士500多人前往送行,我也赶到现场送汪先生最后一程。
汪先生在诗歌界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他所创造的奇迹迄今无人能及。诗歌界一直对汪先生的诗歌有争议,当一个人的作品温暖几代人,给人们以激励以温暖,当上亿读者都在喜欢他的诗歌的时候,你能说不是好诗,那么,好诗又是什么?好诗又在哪里? 而在2013亚太经合组织(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主题演讲时正式引用了汪国真的诗句:“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已经给出了答案。
汪先生的一生是辉煌的一生,不断寻求自我突破、不断创新的一生,他用手中的笔使诗歌空前辉煌,传播了正能量,温暖了几代人。如今,斯人已去,我将汪先生的书法作品挂在书房,激励着我不断前进,探索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