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乡下进城来看孙子,午饭后,我拿出珍藏的信阳毛尖给父亲泡了一杯。

父亲品着信阳毛尖后脸放红光,话也多了起来:“嘿嘿……老家你四叔的三小子在省城里当官了,也没见你四叔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父亲在城里只玩了3天,硬是放心不下老家90多岁的奶奶,说回去立马起身。临走时,妻子将剩下的半盒信阳毛尖包装好,不顾父亲的推辞硬是塞进了父亲的大提包里。

父亲生日那天,我又买了一盒信阳毛尖携妻带子回了老家。那天,父亲不仅请来了村支书、村电工、学校校长等乡村“名流”,还特意将远房四叔也请了过来。

开宴前,父亲笨拙地将那盒信阳毛尖打开放在桌面上:“这是俺小子孝敬我的好茶,咱别心疼他花多少钱,今儿个老少爷们都尝尝鲜吧……”众人端着茶杯纷纷叫好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四叔的眼里涌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送走客人,妻子收拾“残局”时,随手将那个空茶包装盒子扔了出去。不一会儿,父亲又乐颠颠地将它抱了回来,用新毛巾擦干净后轻轻地摆放到屋里正堂的桌子上。

我问母亲留那个空茶盒子有什么用?母亲微笑着撇了撇嘴角:“哼!你爸像个小孩子似的……上回从你那里带回来的信阳毛尖盒子跟你四叔摆弄一阵后找不着了,硬说是我弄丢的……别理他,让他‘臭显摆’去吧。”啊!我明白了,父亲这是拿稀罕玩艺儿在众乡亲面前为他的“孝子”挣面子呀!

今年“五一”假期回老家时,我又给父亲带回了一盒信阳毛尖。

到家后我刚拆开包装,父亲的脸上便晴转阴天。我疑惑地向母亲看去,母亲假作怒状:“年纪轻轻的不会过日子……你爹是心疼你瞎花钱了。快收起来吧,等回去后给人家退了。”说话间四叔进屋了,他听说我回来了,邀我和父亲去他家吃饭。

迈进四叔正屋,发现他家桌上摆着一盒没拆开包装的信阳毛尖,我会心地笑了笑。怪不得父亲要把信阳毛尖空包装盒子摆到正堂桌子上,原来他是有意与四叔比“阔”斗“气”的。

父亲看着桌子上没拆开包装的那盒茶问道:“三小子捎来的吧,咱尝尝怎么样?”父亲的话还没落地,四叔慌乱地抢过话头:“啊!不!不……”父亲瞪了他一眼:“哼!小三在城里当官,你还在乎这个……”说话间从桌上将没拆开包装的那盒毛尖茶抓了过来,没费劲就打开了。“啊……空盒子”

四叔尴尬地摇摇头,叹声气,喃喃自语:“这空盒子还是我从你那里拿回来的呢……唉!俺都是为了给那混小子撑面子呀……”

第二天早晨,父亲把我新买来的那盒信阳毛尖细心包装好:“去,给你四叔送去吧,老人为了孩子,心思都是一样呀……”

□李燕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