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平

走进董兄的家,两眼一亮,满屋都是书,偌大的客厅被一组沙发和各个大小书橱占去颇多,只有房间中央还剩一点活动的余地。书房更是挤满了书橱和书架,书橱书架还有床头上摆放着各类书籍,还有相当一部分书籍上不了书架,只能被“委屈”地捆扎起来堆放在床下和房间的角落里。整个房屋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浓浓的书香,让人的心顿时静了下来,随手翻阅了十几本夹着书签的书和不能裱糊张之素壁的书画,一下子让我找回了在八平方米小阁楼静心读书的感觉,那是一种十分温馨而久违的感觉,也让我对眼前的兄长肃然起敬。

满眼的书籍让我有了唐朝诗人“年年岁岁一床书”的怀想,诗人当年的生活远不及今天,但唯有这一床书是年年岁岁不能少的。“岁岁年年一屋书”是包括董兄在内的一些读书人生活的真实写照。随着网络的兴起,电脑和手机成为人们必不可少的阅读工具。有满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有书屋而经常阅读的人就更不多了。如今能靠在床头上,躺在沙发中,看书品文,乃是爱读书之人感觉最为惬意最为踏实的美好时刻,让疲惫的身心得以放松,让快节奏的生活充满乐趣和品位,这也是常年在牌桌前酒桌中的人无法享受到的情调和雅趣。

我也算半个“读书人”,在军校政治部宣传处与电影广播图书为伍,复员待分配的几个月里,天天泡在信师图书馆里,成为“半个图书管理员”,分配到信高,正值学校建图书馆,购书编书上架成为我主要的工作。学校把图书楼顶层一个八平方米的小阁楼分配给我,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台老式单板苹果机,剩下的全都是书了。看书的时候床上会堆积几十本书,在外人看来,床上似乎很凌乱,但自己觉得在床上看书很踏实很方便。夜晚躺在堆满书的小阁楼的床上,伴着柔和的灯光,天气好时,还有月光陪伴;雨夜雪夜之时,雪花落在落地窗上,雨点打在头顶上的天窗板上,那是一段柔美的读书好时光,是一个让人陶醉的读书好境界,许多见报的文稿都诞生在小屋里。暑假的早晨,从阁楼的天窗爬上楼顶,沐浴着阳光,大声地朗诵,迎接崭新的一天。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农村班住校生常常结伴来到我狭小的小书屋,看书、借书,话人生,谈理想,我的一些好书常常被他们柔情地要走。扶磊,张天明、胡思刚、吴筱玉等学生毕业时,我都送他们几本书,至今他们还记得我送给他们的图书扉页上打印的一张纸条,上面有这样一句话:“无论你成功与否,请记住每年12月10日下午4点30分——诺贝尔奖颁发时间”。

父亲去世后,我搬回家陪伴母亲,小阁楼暂时让两位文学青年居住,小阁楼常常是学校熄灯最晚的房间,如今他们早已成为深圳和信阳有名的作家。他们成家后搬离了小阁楼,我又回到了这间小屋,直到结婚搬家。但我仍把许多旧书留在了小屋。一晃多年过去了,只是偶尔回到小屋查点资料。如今新家的书整整齐齐摆在书柜里,但很少去静心地阅读了,年龄大了,激情少了,上网多了,看书少了,百度多了,原创少了,偶然从书柜拿出来的书也是为了应付工作。购买的一些新书和装帧的书也是装点书柜所用,时常心里空荡荡的,深感自己没有了品位,没有了书香气。

看着董兄的大书屋,回想自己的小阁楼,几多感叹几多感悟,到了我们这种年龄,对自己来说,书中也许不再有“黄金屋”、“颜如玉”,网络信息虽是海量,人们的阅读方式也发生了变革,网上阅读也确能让人们相互分享对一本书的感受,但身在书香文苑——信高,书卷气、书香味不能没有。美文佳作写不了,感悟拙文还是要有的。虽然一看放不下的书不多,一看就入迷的书也太少,看看就落泪的年龄已过。但为人师者,既要适应互联网的阅读方式,探索新媒体下的读书之道,学会选择,学会分享,又要让忙着刷微博、看微信、聊qq的“低头族”抬起头来,还要让自己和自己的学生徜徉在书海之中,感受读书的美妙,探寻书中的奥秘,汲取书中的力量,追逐心中的梦想。书香满屋还不够,要让书香满校园,书香满信阳,书香满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