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日报》记者 戴 卿
我们一行是在一个雨后初霁的上午登上鸡公山的。因个人孤陋,到了信阳,才知道那里有一座“青分楚豫、气压嵩衡”的名山——鸡公山,自然更未曾想到有机会得以亲近。
进入鸡公山风景区,游客一律换乘景区中巴上山。车子加足马力,沿着仅够两辆汽车并行的山路开始向山顶行驶。开始尚在山脚的河边,几个山弯过后,已然不见了河流,有的只是两旁葱翠的林木。再转一个弯,左前方豁然开朗,来时的国道早已远远地被抛到了山脚。山高新雨后,空气愈清新。景色也随着海拔的升高不断变化。不时看到一侧的大石上刻着各种红漆大字,想必是历代文人骚客留下的墨宝。司机师傅显然早已熟稔了山道,几次与对面过来车子交错而过,每次都似乎将要蹭上一般。山道虽不如九华山的陡峭,但也惊险万分。正忐忑间,又一个峰回路转,刚刚走过的山路也被抛在了身下的半山腰。临窗俯瞰,盘山公路宛若一条藤蔓一圈圈缠绕着大山。再往上去,车子每转入一次山谷,总见一股涓涓溪流自山顶淙淙而下,流向山道下的涵洞。约莫半小时后,我们便来到了一处山隘,山门上牌匾书有“宝剑山口”。相传,明朝末年张献忠兵败鸡公山,曾把随身宝剑插入此处,此山脉因而得名宝剑山。“宝剑山口”便是山顶的检票口。
鸡公山位于豫鄂两省交界处,与庐山、北戴河、莫干山同为我国著名的四大避暑胜地。鸡公山因其整个山势宛如一只昂首展翅、引颈啼鸣的雄鸡而得名,早在1400多年前,郦道元的《水经注》就有文字记载。其后迁客骚人、达官巨贾多会于此,自然也留下了不少印迹。上世纪初,平汉铁路从鸡公山下穿过,把当时最先进的交通带到了这里。因鸡公山离汉口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火车车程,更兼风景秀美、气候宜人,不少洋人如获至宝、蜂拥而至、购地置墅,并在上世纪30年代达到鼎盛。如今,山顶留存的100多幢民国时期就建设的别墅,足以见证了当时的繁华。这些别墅风格迥异、各成一景。说起别墅,便不得不提到颐庐。那是一座中国人自己建造的别墅。建造者靳云鹗是北洋军直系的一位将领。据说,靳云鹗当年来到鸡公山,看到满山的别墅全是外国人所建,心中愤然不快,于是决心盖一座最壮观、最漂亮的楼房,压倒他国建筑,扬中国人的志气。于是,不久,一幢兼具中国建筑精髓和西方建筑风格的大楼便在山顶屹立起来,自此鹤立鸡群。靳云鹗字颐恕,别墅建成后,他取了个“颐”字,谦称“颐庐”,意即“自己建成的茅草屋”,表示中国人建成的茅草房也如此雄伟,一时大长国人志气。因而,私底下,“颐庐”又得了个“志气楼”的别称。
到了鸡公山,便不得不去报晓峰。报晓峰即雄鸡的鸡首。由几块经长期风化剥蚀大石天然堆砌而成,状雄鸡之首,望天引吭啼鸣。顶端岩石形似雄鸡巨冠,巨冠之下尖石横空直出如利嘴前伸,宛如金鸡报晓,栩栩如生,因而得名。站在报晓峰的鸡冠之下,一览众山小,层峦叠嶂尽收眼底。虽然时令已尽暮春,但高山上的杜鹃花仍旧开得正欢,点缀在满山葱茏间,煞是斑斓。眺望远处的半山腰,一片茶园,几个农户正在专心事茶;再远处,青山含黛,崇阿绵延。景入眼底,人在画中。已而一道薄岚缓缓入岫,瞬间山色空濛,亦真亦幻,恍入仙境。间或的一线日光洒下、一缕山风拂面,总能引起山顶游客们的一阵欢呼雀跃,惊扰着大山的宁静与淡定。
站在山顶领略大山的巍峨,忽然想起,今天,我们在这里登山观景,而对于悠悠千年的鸡公山,百年前的洋人,乃至到过这里的历代文人墨客,又何尝不是这只雄鸡眼中的风景?岁月穿梭,这只报晓的雄鸡看过了一季又一季山花开落,一段又一段云雾卷舒,一拨又一拨游客往来,静止了时光,暗淡了岁月。
信阳地处江淮之间,大别山下。在信阳当地,一直流行着“大别山高、淮河水长”的说法。想必这么诗意的一句带给鸡公山更多的该是失意与落寞,只因这么近的距离耸立着两座名山,大别山的崔嵬多少掩盖了一些鸡公山的秀丽与灵气。
(原载5月28日《芜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