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堂

“王行”,是固始县祖师庙乡的一个行政村,距乡政府所在地大约2公里路程。据说过去因有王姓人家,临路边开设牲畜交易市场(俗称“行”)而得名。

走近王行村是在今年初冬的一天,我和同事开展乡村旅游资源调查,在乡政府,我专门打听在祖师庙乡有没有古树、古宅,熟悉乡情的该乡党委书记告诉我,听说王行村有一棵古老的皂角树,有四五个人合抱粗,我就想去看看,正好我们一起。听说有这样的古树,我很高兴,到王行村的脚步,也变得轻多了。时至初冬,王行村的自然风光就如一幅绝妙的油画,山丫上枫树的叶子刚刚变成浅红色,散落在山坡边的乌臼树(当地名为木子树),满树呈现出金黄色,在青松的映衬下像是人群中穿着鲜艳服装的美少女。虽然是罕见的暖冬,但大部分的树叶在经过秋风的摇曳,都散落在地上,有的自然聚拢在路边,把泥土遮盖起来,人走在上面柔软而疏松,如走入梦中的童话世界。

古皂树静静地依偎在破旧的老屋旁边,树叶已全部脱落,整个树身泛着青白色。远远望去犹如传说中的虬龙。老屋的主人叫李德谷,他向我们讲述了这老树、这老宅……

老树所在的地方叫红石崖,因裸露在外的石头普遍呈红色而得名。关于这株古树,则与他们家族的繁衍与播迁密切相关。李德谷告诉我们,这个宅子立庄的历史很长,他们这支李姓在此处居住至少已有几百年,立庄之初便在门前栽种了这棵皂荚树。门前栽皂荚树既有旺财旺族的意思,而皂角本身也可以用来洗发洗衣,可谓一举多得。过去,这个村子是很大的四合院,李姓主人也是当地有名的绅士,1938年日寇侵入固始,房子被日军烧掠,这棵皂荚树靠近房屋的一侧也被大火烘烧,枯死了大半。他一边介绍,一边将我们引到大树的后边,果不其然,在正面看起来十分健壮的老树,身后则已全部枯烂成一个树洞。我和一名随行人员进入树洞,转动着身子,仍然不很拥挤。看着老树顽强的生长,看着老树被摧残的过去,我不禁感慨,这见证岁月沧桑,也见证着人类的苦难的老树,如果它有言语,它会向我们倾诉什么呢?

为了更清楚让我们了解这老树老宅,热情的德谷老兄又从家里搬来了珍藏的李氏家谱让我们查阅。原来,这支李氏本不姓李,其祖上在元代是位驰骋疆场的将军。元朝灭亡后,避乱在山后的锁口,其长子娶山下李氏的女儿为妻。明初,朱元璋下诏征召其为明朝服务,老将军长期与朱元璋交战,深知此去凶多吉少,接诏后就将其长子叫到身边,告诉他为避全家抄斩,其子女全部易为母姓,改姓李,安排好后事之后,老将军自缢而去。其子孙秉承遗愿,从此便托以李姓在这华阳山脚下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抚摸着发黄的谱牒,望着窗外在寒风中独立的老树,无能不为这支李氏的家族史扼腕叹息。

沿着老树的后边,我们看到有二排土坯垒起的老屋,从墙体斑驳的雨痕及建筑材料看,应当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建筑。房子的主人大都搬到了乡集镇,这些老旧房子由于没人居住,已经很颓废了,如风烛残年,苦苦地支撑着,去陪伴那棵老树。走在老屋的后边,路旁的残砖断瓦随处可见,随手翻开一块老砖,掂在手上特别沉重,仔细看去,纹理清晰,分明已有了岁月。散落在路旁的红石条,脚步和风雨已经将其剥落了一层又一层,过去可能烙印的辉煌已不复存在,只能悄悄躺在杂草丛中无声无息。

王行村不仅有这老树、老宅,其实还有绕行村旁的羊行河。小河弯弯,静静地在王行的土地上来回穿梭,像母亲温柔的手臂,将王行村环抱。冬日的河水特别澄净,没有一丝儿污染,河床上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穿梭的小鱼,让小河更加灵动可爱。

羊行河在脚下欢快地流淌着,四周山岚的风景在不停地变幻着,散居在王行山坳里的农户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添加了少许的清香。看着王行村心满意足的景象,我的心也感到温暖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