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金

阳光有梦

三月的阳光淋湿春雨,阳光的羽毛更靓丽了,绿色缀满阳光肆意伸展的枝头。

三月,暖融融的阳光吹拂成一汪海洋,鸟语荡舟,梦想作浆,海涛山峦般匍匐而行,海鸥冲浪的翅膀灵动得一览无余!

海边,树丛掩饰岩岸,掩饰往事的忧郁,记忆鼓满长长的海峡,一滴溅出海面的水珠,腾升起一轮太阳。

阳光回归大海,大海寻根深山。在扭弯的田埂上,一个庄稼汉,随意甩几把汗香,就能筑成一片片谷黄。田野上鼾声如潮,绿色的梦想在蛙鼓声声中跋涉,跋涉成一畦一畦的庄稼!

阳光铺开一丛青草地,牧放的几条水牛把梦想喂养得膘肥体壮。山村,夏夜虫鸣荡漾出阵阵凉爽的风,纳凉的是牛背上安然歇息的鹭鸶和村庄不肯歇息的心事。梦因月光的爱抚而芳草萋萋,发霉已久的心情爬满阳光的根须,白云索性醉卧在清泉里,再不执意流淌到什么地方。

眼光攀越峰顶,岩壁是大山结实的骨骼,或是大山胸膛淤结的伤疤,愈合了颓废和不快的日子,长成一朵鲜艳欲滴的山茶花,那可是大山稚嫩的翅膀。

走过了山山水水,阳光择地而卧,浸渍酒香,软化了卡在梦想喉口的一根细小的鱼刺,软化了一缕缕被好事的山风拽出的烦恼。

山歌阅历了太多阳光的起落,不觉中长成一根缠绕住晨曦的青藤花,花色盘桓在行人些许温热的情绪里,花香盘桓在飘零着阳光的海潮里。怀中紧揣着的远行的梦想,正滋滋生长。

早春,不看樱桃花开

樱桃沟,一条山涧细小而清澈,把山坡湿润得乍暖还寒。

其实,一树一树的樱桃花早已开满被寒冬禁锢了一个季节的心房。

花开并不富贵,春风一用力,花香兀自飘零。

面对争艳或疏落的樱桃花,我却兴趣盎然地盯住那已然枯死的樱桃树桩,是枯死在早春的花香里,紧挨着开花的伙伴。

兀立在花色中,兀立在游人的视线里,又被摄影的人们撇开,都不愿你的枯萎煞了镜头妩媚的风景。

撇开花开,来和枯树桩合影,尽管身后斜过来几枝正旺的樱桃花的香气。枯死是美化腐朽为神奇,枯死是美轮美奂的极致。

枯死的树桩完成了花开花落的完整历程,艳丽后的那种坦然与成熟不由人不心生敬畏。枯树桩给美丽做了最完整最淋漓的诠释!

其实,人们往往纠结的不只是死亡,而是惊艳或辉煌的不再,而是死亡前的一种莫名的恐惧。

和扑鼻的花香一样,枯死作为另一种花开,同样具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她在宣示生命只有轮回而没有结局。

抚摸枯树桩,我心飞扬。生命的灿烂和美艳可以以千姿百态来展现,来传递,来遐想,来触摸,抑或聆听。

父亲的村庄

老屋,后面的山林,稀落着几棵果树,次第花开的还有父亲的咳嗽、母亲的絮叨。

房前的小河水,成就了父亲清凉凉的山歌!小鱼群嬉戏的是我长不大的童年,酷暑下山村狗吠拧起落寞和寂静。河水从没干涸过,如父亲的故土情结,丰盈地呈现给所有挂念家园的亲人。

东岗的菜畦,绿色泛滥了老屋的衣襟;西岭的牛羊,啃噬了父亲的脊梁。枝头借助一阵风把绿色和梦想摇落。

父亲行走的脚印,如一串串红熟的野樱桃,足够搭建一个新的村庄!

父亲,拾起故乡的威望,趁着春光的肥沃,把汗水栽种在房前屋后。儿时的那支歌谣编织成那一坡林莽,母亲的蓝格子旗袍仍是村庄最亮丽的风景。

村庄,陪伴父亲,在山脚下长时间奔忙,腰有些酸痛,背有些前驼,行走再没了往日的利落,心事蹒跚的一声接一声吆喝,扛着犁,牵着牛的身影被朝阳定格在弯弯的田埂上,好一幅写意的田园风光!

如今,村庄和父亲一样,闲不住地只有咳嗽。小河水常来推开院门,让太阳打扫每一间房屋,父亲总是坐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跟随了他大半生的几件生了锈的农具,嘴里念叨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嘟哝的话语。

根的行走

你的名字,飞舞成一只蝴蝶,沿着风的足迹,轻轻落在家门前的桃枝上,桃花开了。

你的心情,如一匹枣红烈马,寻找故土的温暖,奔驰在书房那一页彩色的稿纸上,纸片踏踏作响。

那一截根,抑或一珠树,用一片阴凉固守土塘埂的险要,那便是根行走的姿势。

村头,老槐树的根,露出一截梦想,浸在阳光里。

清瘦的往昔,是根的故事,醉卧还起的一条汉子,高一脚浅一脚,趔趄在酒杯里。

黄昏渐长,把夕照丢给那位诗人,山峰起伏,晚风荡漾,夜幕缀满星光。

追随山溪水,流浪的身影不断变换姿势,年轻的梦,横七竖八,成为不是景致的景致。

春,一股脑奔到夏荫里隐藏起来,银铃般的笑声把夏季炙热的胸怀裂开,站成一队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