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宝林大师有段说醉鬼的相声,哥俩儿喝多了讨论能不能爬手电筒的光柱子,那是个段子,现实里因为酒惹出的麻烦更加丰富。大刘是派出所的治安警,主要负责夜里巡逻和出110的警,这不前些日子,就遇到了一拨很有创意的喝多了的朋友。
夜里十二点,派出所接到辖区里一个饭店的求助电话,说是饭店里有人捣乱,请民警处理。大刘和搭档小胡迅速开上警车出发,路上小胡说,估计又是喝多了“闹酒”的。这两天天热,酒上头出现争吵,甚至动手的情况也挺常见。
可是一进饭店,气氛却非同寻常。要说是喝酒闹事,应该是吵吵闹闹才对,但是饭店里非常安静,招牌灯和大堂里的灯都已经关了,因为这家饭店不开夜宵,往常这个点早就关门了。大刘问经理是怎么回事,经理拉着大刘就往包间走,说您进去看看吧。
大刘和小胡进了包间,看见小包间里就放着一个四方桌,一边坐着一位。四位面红耳赤,却都挺直腰板坐着,两两互相瞪着,一言不发。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摆了一桌子,两瓶二锅头已经见了底,旁边还有一箱子啤酒,也就还有两三瓶没打开,看来这四位还真没少喝。
经理小声告诉大刘,这四位这么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服务员告诉他们后厨下班了,还要不要加菜,他们不理;跟他们说饭店要打烊了,他们也不没抻茬儿;我问他们是不是对哪道菜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他们就冲我摆手翻白眼儿,就是不说话。这不别的客人都走了,服务员下班了,这四位也不结账,就坐这儿耗着。来时点菜吃饭喝酒啥的都挺正常,不知道突然搭错哪根线,不说不动了!没办法,只得请派出所出马了。
大刘点了点头,给小胡递了个眼色,小胡把经理拉到了身后,自己则堵在了门口。大刘稳稳地先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一是观察下四个人的表现,二是看看几个人带了什么可疑的东西没有。四位看见警察来了,表情依然坚定,屁股也没挪窝,只是目光都投到了大刘身上。大刘巡视了一圈,发现四位也没拿包,桌椅边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而且有两位看着面熟,是住在附近胡同的居民,一个和大刘还聊过两句,小名叫胖杨。只不过四个人的表情都稍有点痛苦,屋里开着空调,可还都是脖子汗流。
大刘不紧不慢地问:“几位好,我是派出所的刘超,几位这是演的哪出戏呀?”
四位仍然金口难开,只是盯着大刘相面。这场景真有点怪异,大刘想了想,突然一拍靠窗户坐着的胖杨的肩膀:“说说吧,出什么问题了,身份证带了吧,请出示一下。”
胖杨赶紧冲着大刘摇头,手先指指自己的嘴,再摆摆手,接着又点向另外三位,似乎是让大刘去问那三位。大刘边继续说,边在手上加了些力气,一下把胖杨给拉了起来:“我说,小杨,怎么了这是,吃得不舒服了?再不说话,我帮你们叫120了,先去检查一下。”
胖杨终于开口了,却是一脸的沮丧,“您,您怎么就挑我问呀!”
见胖杨起了身说了话,另三位也像触电式的一跃而起,小胡以为三人要动手,马上喝道,“干什么?都坐下!”
那三位几乎异口同声:“警官,我们要上厕所,快不行了!”
仔细问过了舌头有点大了的胖杨,敢情这四位是发小,周末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本来说好是AA制买单,结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高兴了的胖杨觉得每次都AA没意思,于是提议玩起了小时候装“木头人”的游戏,谁要是先说话,谁先离开椅子,谁就算输,不光这顿要买单,下顿还要接着请。
于是,四位便开始迎接挑战,要说不说话,着急的是服务员和经理,但不能离坐,却让四位非常煎熬。毕竟一肚子白酒加啤酒,只能入库,不能出库,憋得只得挺腰坐着,大汗直流。眼见,胖杨在大刘的“帮助”下认输,那三位如释重负,疾奔卫生间而去。胖杨冲着大刘好一番抱怨。
哎,这叫什么事呀!
(摘自《北京青年报》赵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