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凤
住在繁华的城市里,整天湮没在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日子一天天地稠密起来。偶得闲暇时蓦然回首,才发现离开家乡已经很多年了,忽而想起了老家来。
老家坐落于商城县的一个山脚下,三面环山,每当听到《快乐老家》,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童年时候家乡的模样……
那是豫南一个偏僻的小山庄,那里炊烟袅袅,杨柳依依,春燕衔泥。那里有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有黄澄澄的稻谷,有金灿灿的油菜花,有放牛羊的娃娃,有手拿镰刀上山砍柴的青壮年,有挽起裤腿躬身于水田间插秧的七旬老翁,有在风中挥动着小棉袄站在村口扯着喉咙呼喊孩子添加衣服的母亲。那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难忘的热土,那里流连着我童年的欢乐。
在老家住的是一幢普普通通的农家院舍,小小的四间黑瓦房,面朝正南的叫做正房,靠西北院墙一排更显小一号的是厨房和储藏间(在我们那叫环屋),东边是更小一号的卫生间、猪圈、牛栅。这在农村极为普遍。与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太落后了一点,但它却盛满了我童年时的欢声笑语,洋溢着家的温馨与甜蜜。
父亲是个善良、勤劳的人,记忆中他总是为了家在不停地奔波忙碌,那强壮的背影是支起家的脊梁。在贫穷的农村建起一栋房是很不容易的,虽然房子的地面全是用泥巴铺平的,而且每到夏天空气闷热或者梅雨季节时,地面总是潮湿一片,室内放的腌咸菜的坛罐上长了一层白霉,衣服、被子需要经常拿出来晒晒太阳,但我们却从不曾抱怨过,反而觉得那是一个温馨小屋,胜过任何别的地方。父亲喜欢种树,在院子里种了杏树、梨树、柿子树、石榴树。每到花开时节,枝头常引来成群的蜜蜂,嗡嗡作响,好不热闹。待到果子成熟时,更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满园飘香。尤其是杏树,成熟的杏子一团团地缀在枝条上,压得枝条低垂下来,伸手就可以摘到。我也将一颗白杨树亲手栽在院子的空地上,但我栽的树苗总是显得那么脆弱和瘦小,担心不能成活。但父亲总是说,栽下吧,有了希望的苗子,还怕它长不成参天大树?
我家的老房子原来与东面的一户人家的两间房子连在一起,中间隔着一堵泥巴垒成的院墙,房前还有另一户人家的房子,形成了三家人的房子围成的四合院,住着十来口人。每当我从外面刚刚踏进院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家的气息,慈祥的父亲、母亲,和蔼的大妈,善良的邻居,还有常遭父母批评的姐弟们,一张张熟悉朴实的脸,总让我感觉到无比亲切。
东边的邻居搬走以后,母亲就在院子里开垦了一块菜地。夏天时种几棵黄瓜、丝瓜,秋天时种些芫荽、菠菜等。那新鲜、那翠绿、那晶莹在市场上是买不到的,那里藏着的欢乐更是在别处无法找寻的。
夏天时我常在黄瓜架下钻来钻去,又故意去摘掉黄瓜上那些可爱的小黄花。看着大人们常将做饭后的草木灰洒在菜地里,我也洒了一回,谁料,草木灰在刚做完饭后还是热的,把墙角种的几棵辣椒苗给活活烫死了,弄得母亲大吵了我一顿。
靠近院墙的周围,稀疏地栽了几棵丝瓜。丝瓜长长的藤蔓爬到院墙上,和墙头的小草争抢阳光,并将碧油油的藤蔓伸向远方,仿佛要给院墙披上绿色的盛装。一阵微风吹过,藤蔓摇曳着,带着花朵的丝瓜从藤蔓间袒露出毫不羞涩的胸膛。丝瓜长大了,我们吃着自家种的丝瓜,很鲜,很甜,很香……
在仲夏之夜,邻家的小朋友跑到我家院子来玩,一起跳橡皮筋,捉迷藏,逮萤火虫……天真无邪的发自内心的最自然最美妙的欢笑,充盈了整个小院的上空。那恬美的记忆,在心底永远荡漾……
天气热燥时,在屋檐下支起一个竹薄(用竹竿编成的床),我躺在上面数星星、看月亮,母亲坐在身旁给我摇着蒲扇驱赶蚊虫,邻家的大婶大叔在一旁拉着家常。那时的星星是那么多那么灿烂,月亮是那么圆那么明亮,就连从村头传来的狗叫声也是那么的清晰入耳,声波蔓延到不可知的远方……
这一切融进了我记忆的灵台,滋润我干涸的心房。曾经,那么一大家子的人,那么多的欢声与笑语,让我不禁又润湿了眼窝……
那是我快乐的老家,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让我嗅到了生活的芬芳。
想起老家,心暖暖的……
想起老家,泪蠕动着……
想起老家,梦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