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ail,蜗牛,字典中的解释是软体动物,腹足纲,有两对触角,有壳,吃植物的皮。当把它备份在记忆中时,却成了许多人校园时光的金页。

——题记

“蜗牛顶着沉重的硬壳,依然缓缓地向前爬行。我一定得像蜗牛那样……”这是表哥进修高四的前一天说的话。那年,我和表哥同时面临一次转折,只是我以优异的成绩升入了初中,而表哥却在高考中一败涂地,悔恨之余,便信誓旦旦地说了那句话。

当时,我只知道勤劳的人会被说成蜜蜂,黄牛则是任劳任怨的人的代名词,然而,我却不知道蜗牛该和怎样的一种人联系在一起,和表哥又有什么关系。我试图找到关于人和蜗牛的共同点,可惜字典中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合上字典,我真想将那些居然也不知道蜗牛和人相通的生物学家们大骂一通。

关于蜗牛,在尚还年幼的心灵里便成了记忆,被时间束之高阁,而时间又总是带着遗憾却又让人忘记、遗憾地流逝着。

初一的暑假,表哥考上北方一所重点大学的事实震撼了所有的亲戚,当他们犹如过年节般地沉浸于喜悦之中,我却突然想起表哥的那句蜗牛的名言来,于是,我很虔诚地搜索了记忆,把那句话复制到我的笔记本里。

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可以简括为挫折的历程,偶尔一句空话只能是整个过程的一场白日梦。记下表哥的蜗牛名言,我依然没能逃脱落榜的命运。于是,像当年的表哥一样,我用肩驮着铺盖,到了外乡的一个中学开始了初四的复读,开始了“蜗牛”的生活。

一个月后,我找到了蜗牛和人的共同点。我犹如蜗牛背着硬壳一样,背负升学的压力和整个灰色的雨季。一路若即若离,高一过后,我便踹了蜗牛一脚,卸下了那只“硬壳”,自己在学习的区间慢慢爬行,寻找友谊的坐标。

静,开始是朋友的朋友,等量代换,也就成了我的朋友。人总是这样奇怪,陌不相识的两个人,在时间的撮合下,都会经历从识到熟到友的过程。我和静也这样想,只是由于中介的原因,我们由识到友的过程顺利得一塌糊涂。

和静在一起最常做的事便是笑,笑到夸张时,便有人戏称为“狗喘”。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收笑时,便挂上了毕业生的头衔。我们被往届的毕业生告知:高三是地狱,高三是天堂。所有学友都怕了,当然,少数几个人也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豪气,可很快被老师和家长描绘的天堂而吓得屁滚尿流。日子就这样在食堂——教室——宿舍的直线上位移。我想起了金大侠笔下的武林人物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话,高三此时可算尽耍威风,“顺者天堂,逆者地狱”,不是吗?

静和我都是最为不知趣的。明知难以入天堂的大殿,却偏执着地追求,或许感动于我们尚存的一丝真诚,虽然只是在天堂的边缘,所幸的是我们毕竟还没被踢进地狱。只是,我们的生活失去了笑声,失去了欢乐,静也很少或几乎没有做狗喘状了。

高三的欢乐是没有专利权的,静说,高三的笑声里得添加作料,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数完那些没完没了的时间坐标而已。过着的日子像蜗牛爬行一样,逝去的日子却让人感觉到它近得有些遥远。

又想到了蜗牛,我就把表哥和自己复读那年的蜗牛生活讲给静听。一向爱笑的静目光迷离,窄瘦的脸颊上悄然滚落一滴泪珠。许久,静才淡淡地说:看来今生注定摆脱不了蜗牛了,但愿我们今后别再找个蜗牛样的男人。我们相互鼓励着,攥紧手中的笔和明天的希望。

今年四月,我的生日前夕,在厦门读研的静发个电邮过来,里面是一只雨后草地上的白玉蜗牛,下面有几句话,是高三时的“标签”语言。我把它转发给远在郑州工作的表哥。夜晚,表哥发来短信说他就是都市里的一只Snail,当年变成蜗牛是为了跳出农门,而今做蜗牛是为了明天的生活。

那一刻,我泪如泉涌。泪光朦胧中,一只硕大的蜗牛,标本一样永远定格在我三十岁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