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世道是变了,一个地方,多日不去,面目变得叫你说这哪儿还是原来的它吗?即使同一个地方,半年或几个月就会有一幢高楼拔地而起,有如电影的胶片中间烧断了几段接上速放一样,中间省去许多段落,叫人遗憾。

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自然界也是人类历史的衍变,不断由蛮荒与混沌到未知与迷信,再到可知与科学进步而发展的过程,人类掌握社会、驾驭自然界,今天与过去已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在社会的实践中,违背自然规律的现象,逆科学行为的事情,在决策者、执行者中屡屡发生。

比如现实中的马路,逐年扩宽,一车道变为两车道,两车道变为四车道,车辆就像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人口激增的态势一样,没有计划的如蝗虫乱舞。大城市的高架桥、立交桥、地铁等都难以解决车辆的拥堵,这样的趋势已蔓延到中小城市,拥堵可以说是城市管理的顽症。拥堵次数、时间,应同空气质量好坏一样同是考量一个城市环境的一项硬性指标,强行推进。外国的月亮同我们在国内看到的是一样圆,但我们的交通就是没有别人的好。红绿灯只对机动车有约束力,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任意占道;人行道上的盲道被横七竖八的车辆停放,别说盲人通行,就是眼明的人也很难找着插足之地;马路两旁沿厘店肆,我的地盘我做主,店招牌门前一放,商品随意放,高音喇叭震天响,招揽顾客,让行人驻足,却严重地影响了市内交通;一个挨一个的广告牌,把本不宽敞的马路挤得水泄不通,造成人难行,车更不好走。

说到水,我想到了一个山区县的一个乡,前年,被一场洪水眨眼之间闯进新建的街道,冲进了商店卷走了财物,还卷走了几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有说是上面的一个小水库决堤引起的,更有迷信者说是龙王借道下海。传说不足信,但这条新建街道,的确占了水道是真。一是这条街与一条河流呈“丁”字型,正是山洪撞击的目标;二是这条街依山而下,街道与一条坡度呈“U”型的省道底部相接,把群山汇集的山洪引到“U”型的省道,再汇聚到这个新街上,成为一条桀骜不驯的大河。你占我的道,我就要借你的路,这是借街道成水道的典型事例。这个山区县的乡镇大多沿河而建,为了新区规划,填河或取直水道建起堤岸,以扩大住房建地面积。这些年雨水收敛了些,雨水贫乏的年代不会出现问题,但并不能代表明天没有洪水,几十年不遇大水,一遇就不是小事。道路被占,阻碍交通,人们可以忍耐;水路被占,龙王不会给你讲面子的,它可是急性脾气的。

还在农业学大寨的那个年代,我们老家拦河造田,一道五十多米长、三米高、约两米宽的大坝把如同巨龙弯曲的河道改为一条直线,让水沿取直的大坝而过。结果是,修成一次,毁坏一次,破败的样子至今成为一道近代改天换地的遗址风景。写到此,我去年在罗山县彭新镇的一座山峰上俯看山下扭扭曲曲的一道河流,若隐若现潜伏在万丈深谷的苍龙,老远传来它盘旋犬牙交错的山涧发出如雷的轰鸣。同游的当地人说,这就是传说的龙池。我想如果它不有着纵横交错的山梁阻碍慢慢减压,一路下来,巨大的落差,岂不把山下的一切荡为平地,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