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 霖
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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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我忽然想起，母亲今年已经70岁了。与同龄人相比，母亲显得苍老许多，想起其中原因，阵阵心酸涌上心头。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母亲出生在北方某县城，家中四代为商，兄妹五人，排行第二。假如没有发生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母亲肯定能度过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然而，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外祖父不得不举家南下，逃荒至离家300多公里外的信阳市。母亲一家开始在这片土地上开辟新的生活。
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母亲家也迎来了明媚的春天。虽然生活拮据，但是明智的外祖父仍坚持送母亲读书，在校期间，母亲学习成绩优良，在文体活动中也是表现突出，为此赢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十七岁那年，母亲被上级部门选派到信阳市南湾，从事南湾大坝修筑工作。母亲在南湾工作了近一年，见证了大坝从无到有的神奇变化，自身也实现了华丽转身，从当初稚嫩的小姑娘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青年。后来，鉴于工作能力强、综合素质优等因素，母亲被信阳市组织部门选送到河南省政府招待所工作，自此有了一个为国家建设奉献力量的稳定岗位。来到新的单位，温柔善良、爱岗敬业的母亲很快获得单位职工的喜爱，他们经常从生活和工作上关心这个远离家乡的姑娘。
二十二岁那年，母亲记忆犹新，因为在这一年，她遇到了父亲。还记着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单位一位热心的领导，找母亲谈话，说是帮母亲介绍对象，对方也在省政府招待所工作，但由于工作部门不同所以相互并不太熟悉，那位领导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拉着父亲，对母亲介绍说：“小甘既是你的同事，也是你的老乡，若能结合，今后在工作和生活上会更加融洽。”说完便走了，留下母亲和父亲两个人。父亲先开了口，聪明的他首先谈起信阳的山、水、人、事，母亲听着熟悉的内容，看着眼前帅气、精干的小伙子，心中慢慢地滋生了好感。
事实上是早有准备的父亲安排的这次约会，因为父亲关注母亲已经很久了，无论是业务上的能手，还是篮球场上的女将，都令父亲爱慕不已。缘分在他们之间出现，进而升华为爱情。婚后，父母恩爱有加。
1962年，正值国家困难时期，随着“下放运动”在全国的开展，身为党员的父亲，率先垂范，带着母亲一同加入到“下乡”的队伍中，直接下放到父亲的信阳农村老家。母亲和父亲十分恩爱，在生活上相互照顾，在工作中相互支持。干农活，对于来自农村的父亲来说轻而易举，但是对于从未摸锄下地、插秧种麦、干过重活的母亲来讲，起初时候确实有些困难，手上的水泡磨成了茧。由于长期劳作，内风湿和腰椎间盘突出缠上了母亲，至今仍未痊愈。此外，为了让村里的孩子认识外面的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母亲还担负起村小学的教学任务，这一干就是八年。对此母亲从来都是无怨无悔。
父亲所在的大队，考虑到他积极的工作态度和较强的工作能力，打算有重点地去培养他，母亲深知其中的意义，决定家务事完全自己处理，让父亲有更多的时间去工作，争当表率和模范。在农村，我们兄妹四个先后出生，家庭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但母亲总是把孩子个个看成宝，疼爱不已。
母亲的全力支持换来了父亲的丰硕成绩：父亲扎根农村四十一年，历任大队团支部书记、大队长、村支部书记等职务，对党无限忠诚，为群众、为集体呕心沥血，得到了全村人的敬仰和爱戴，并多次获区（县）、镇（乡）“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农村党支部书记”等荣誉称号。鉴于父亲所做的贡献，60岁的父亲病退时，李家寨镇党委、镇政府为他颁发了“特别功勋奖”。每当父亲用他那布满老茧的双手抚摸几十本荣誉证书时，总说句：“奖章的一半属于母亲”，而此时母亲总能露出满足的笑容。父亲病退后，因疾病缠身最终瘫痪在床，长达13年。照顾一个人并不难，难在坚持，在这期间，母亲所做的一切让我再次感受到爱的伟大。去年夏天，为了让父母住得舒心些，我们这些儿女在老宅处翻建了三间新屋，以表孝心。去年深秋，父亲带着欣慰和不舍离开了我们，终年73岁。父亲离去后，我们兄妹试图接母亲在自己家长住，一是方便照顾，二是免得孤独。母亲听到后，坚决不同意，一定要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个屋，她说，虽然你们父亲走了，你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但是我要给我的儿女们一个温暖的大家，你们回来时，这里就是你们的港湾。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遵从了母亲的意愿。如今，母亲仍居住在农村老家，闲暇时，自己种点菜，还养了一只猫和几只鸡。母亲说，每天起床后看着它们活蹦乱跳的样子，非常开心，仿佛自己还很年轻哩。节假日里，我们兄妹也经常带着孩子回家陪陪母亲，一起干干家务，一起聊聊天，有时还接母亲到我们自己的小家小住。如今，母亲已两鬓斑白，走起路来也越发蹒跚，每次回家看望她，我都忍不住心酸，为她的勤劳，为她的付出，为她在平凡中的不平凡！
当我闲下来，想到母亲的点点滴滴时，心中装满了敬佩和感激：敬佩母亲为爱情扎根农村五十年；敬佩母亲照顾病重的父亲十三载；感激母亲含辛茹苦养育了四个儿女；感激母亲又帮助儿女们抚养了孙子和外孙。
母亲是勤劳的，从她那厚厚的老茧和弯曲的腰身可以看出；母亲是甜蜜的，从她无怨无悔地跟随父亲来到农村可以看出；母亲是幸福的，从她脸上时常露出微笑的面容上可以看出……流不尽，母爱如泉；载不动，母爱如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