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鸽

每次回故乡的村庄,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村庄好像会行走似的,离我越来越远,我只看到它的身影,但我的心永远追随它。

村口的大槐树是我必经之地。每次回来,它用最古朴的方式,抖动满树的绿叶迎接我,好像拥抱从远方回家的孩子。它亲切的目光如母亲,温暖我的心窝。如果没有大槐树,也许我会迷失方向,寻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那种久违的温暖。然而,因为修路,后来大槐树被砍伐掉了,我的那种恋恋不舍之情,好像失去了童年的玩伴。如今,点滴的美好只能留在记忆里,时间久了也许会慢慢地淡忘。

回到村庄,喜欢听母亲讲村子里的事,和我一起长大的谁外出打工,在外落了脚。哪个老人又走了,村里又少了一口人。孩子在成长,年轻人在岁月里一点点变老。是的,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再没有从前热闹了,没有成群的孩子围着稻场捉迷藏,甚至园里的果子熟了,遗落满地都没有孩子弯腰去捡。

那口老井还在,只是变得寂静,很少有人去打水,水亦变得浑浊,上面飘着几片枯叶,光滑的井壁长满青苔。一点点的热闹是,偶尔有几只鸟儿来觅食。那曾是一村人去得最多的地方,当年的欢声笑语已消失。

儿时,我喜欢看秋天老屋上的草随风摇动,冬天落在灰瓦上的雪,像一幅水墨画。如今,老屋亦不在,就像一个逝去的老者,永远回不来。那低矮的泥巴墙头,也已没有孩子坐在上面,挥着树枝学骑马了。

乡村小路上,时常会看到奔跑的毛驴车,驴身上挂着一串铜铃,铃声清脆入耳,身后腾起缕缕尘土。我喜欢坐在车上,看周围的树从眼前闪过,如今这些亦不在。还有那秋天的薄暮中拾柴的老人,躬着腰回家,背上好像背着一座沉重的山,拼尽余生的力量去拼搏命运。

如今,童年时最爱看的露天电影早已无影无踪了。记得当年,漆黑的夜晚,宽大的幕布拴在两棵树上,地上坐满了人,正仰着脸看电影。灯光闪烁,声音传得很远。许多外村人一路浩浩荡荡,跑很远的路来看电影。尽管已看过多遍,但大家把每一部都当作经典,不厌其烦地反复观看。

村庄仍是那个村庄,却离我越来越远,没有昔日的风采,留下的只有那陌生的面孔和熟悉的乡音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