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小手术,医生不让乱走动,要躺着或坐着静养,这一段时间待在家里,可把我急坏了。平时忙碌惯了,猛然这样歇着什么都不能做,总觉得自己没了价值,而且让时间白白溜走真是太可惜了。

不乱走动,手总可以动吧。于是把以前给孩子们织毛衣剩下的五颜六色的毛线翻出来,找来搁置已久的钩针,习起了女红。

“女红”对于现代的女性来说已经是个很古典的名词了,有的女孩子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女红”。其实,在细雨霏霏的夜晚,放一段轻柔的音乐,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穿针引线,钩花绣朵,任乐声徐徐地飘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喃喃低语,慵线懒针,不需要想什么,只要看着手中的针线,安静地听,细心地做,让那心脉间的悠悠秋千随着针线的飞舞,跟着音乐的指引渐渐地扬起,这也是一种最美的享受。特别是当你钩出的一花一朵得到别人的赏识,并向你索要,给别人也带来一份美丽时,那种成就感足以让你幸福半天。

每天除了做饭,打扫卫生和必要的休息,剩下的时间能钩出四、五个烟缸垫、花瓶垫或座垫。只要有人不嫌弃,能用上,我就送给他,在一针一线编织中,时间有了价值,生活也充实多了。

拿起针线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母亲,她无论是缝纫、绣花,还是编织、钩花样样都做得精细。母亲是湖南人,会一手好湘绣,小时候兄弟姐妹多,生活比较困难,母亲就做些绣品托人拿到市场换些零钱贴补家用。从早到晚,总看见母亲在飞针走线,身边的针线簸箩中有一缕缕五彩的丝线,有一卷卷扎着的布头,还有细如毫发的银针和玲珑小巧的剪刀。有时我忍不住想去抚摸一下这些美丽的“玩具”,母亲便温和地制止我:“别动,这些东西很贵很难买到的……”这样一说,我也就不乱动了,静静地看着母亲上下飞舞的手腕。

儿时的回忆是和母亲的针线联系着的。

每天吃过晚饭,做完功课,母亲便催我们上床睡觉。半夜醒来,昏黄的灯光下,总看见母亲佝偻的背影,低着头,胳膊一上一下地轻轻飞舞。夜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她粗重的喘息声和轻轻抽动针线的声音。她的手中,一对对鸳鸯在水中亲昵地嬉戏,一群群燕子在空中欢快地飞翔,还有一朵朵五彩缤纷的牡丹,芍药,荷花……正在绽放,它们映衬着母亲苍白的脸色,似乎更加鲜艳夺目。

耳濡目染,我也学会了基本的女红,尽管没有母亲做得精致,但母亲去世以后,十几岁的我也从没让父亲和弟妹们穿过破了洞,掉了扣子的衣服。

以后成了家,有了孩子,不管工作家务多忙,我还是习惯自己做衣服,织毛衣。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们大了,不再穿我做的织的衣服了,缝纫机、钩针、毛线什么的很少再派上用场了。要不是这次生病在家闲着,这钩针的活儿还不知道要搁置多久呢。

不过现在精品店里偶尔能见到这种手工钩制的围巾,帽子等,而且价格不菲,说不定等以后退休,这些钩花的活儿不仅能给自己的日子填满快乐,还能收到一些经济效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