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林

宋神宗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北宋发生了一起震惊朝野的“文字狱”。案件的主角就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文学家、书画家苏轼。

苏轼(公元1037年—公元1101年),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与父苏洵、弟苏辙合称“三苏”,都被列入“唐宋八大家”。他虽在政治上属于旧党保守派,但也有改革弊政的要求。

苏轼致祸虽说是“莫须有”,其实也是有根源的。当时正值北宋王朝中晚期,社会危机空前严重,政治混乱,改革与守旧两派斗争激烈。作为保守派人士的苏轼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触犯了新党改革派的利益。政治上日益孤立的苏轼深感郁郁不得志,便自请外调,先任杭州通判,后调密州、徐州和湖州任知州。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每到一地都恪尽职守,勤勉为民,政绩斐然。但是,对苏轼政治上的迫害并未结束,新党的一些御史挖空心思地罗织罪名,抓住他的《湖州谢上表》及一些诗文中的诗句,断章取义加以歪曲,说他毁谤朝廷,嘲讽时政。这样,苏轼因诗获罪,从湖州被押回京师,投入御史台狱。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乌台诗案”。

苏轼在狱中蹲了一百多天。是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由于宋神宗的亲自过问,苏轼才得以出狱,免于一死。苏轼被流放到黄州(今湖北黄冈)担任团练副使,没想到,这次流放却成就了一代文豪与古息国(今息县)的一段佳话。

神宗元丰三年(公元1080年)正月初六,春节刚过,苏轼一行就带着伤感与无奈离开了京城东京(今河南开封),一路南行,踏上了漫漫的贬谪征程,与苏轼坎坷起伏一生的仕途相对的,是一条平坦的路。然而,一路的平坦并没有使这位大文豪得到多少宽慰。当然,更不会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喜悦。纵使如此,历经劫难、九死一生的苏轼仍然表现得从容、平静。就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于正月十八日,苏轼一行到达息县境内。

进入古息国以后,苏轼深入了解了息县的历史。息县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自公元前1046年西周建立后不久,周武王分封赐土,文王第37子羽达建立息侯国。春秋时期,列国纷争。周庄王十五年(公元前682年),楚灭息国置县。历史的长河虽分合兴衰,风云变幻,可“息”字岿然不变。苏轼久闻春秋时期息夫人爱国爱民,“三年不语”的感人故事;景仰东汉初年新息侯马援边关平叛安民,“马革裹尸”的骁勇善战;也领悟到“申息之师”,特别是人民吃苦耐劳,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苏轼一行的到来,受到了息县百姓和地方官员的热情接待。县令知道文人一向钟情山水,便向苏学士建议到南山一游。于是,在县令的陪同下,苏轼兴致勃勃地来到息县境内淮河南岸的濮公山脚下。虽然正值隆冬时节,鹅毛大雪絮絮飘落,但这并未阻挡苏轼攀登的步伐。可能是北方的路途过于单调,年近50岁的苏轼登上海拔百余米的南山后,无限感慨道:此山,真乃东南第一峰!

濮山拱翠,古息含烟。站在濮山峰顶,可南阅楚天,北眺中原。苏轼内心充满激动,他想起曾给好友刘景文写过的一首诗中的诗句:“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眼前白茫茫的雪景让苏轼恍然大悟,原来好景存于心中,古息国的美景让他渐渐忘却被贬的苦痛。最后,在随从的提醒下,苏轼才依依不舍地下山。不知是苏轼宣扬了濮公山,还是濮公山点化了苏轼。从此,被誉为“东南第一峰”的濮公山便成了息县人民引以为豪的圣地,苏轼游山的故事也成了当地人民津津乐道的美谈。

从濮公山下来之后,苏轼来到了古息国故城遗址——青龙寺,凭吊春秋时期的息夫人。他想起曾读过唐朝诗人王维的《息夫人》:“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东坡先生对息夫人的敬仰油然而生。息夫人曾被晚唐诗人杜牧称为“桃花夫人”。苏轼默默无语,踱步来到息夫人庙,怀着崇敬的心情向昔日劝息侯勤政爱民的息夫人连拜三拜,以示敬意。重要的是,苏轼从息夫人身上感知到了爱国爱民,坚守信念,百折不挠的高尚情怀。先人已逝,精神犹存。苏轼的郁结终于释怀。

雪仍在空中飞舞。苏轼在息县逗留几日后,又满怀壮志地奔赴流放地黄州。承载着息县人民美好祝愿的车马,渐行渐远,只留下深深浅浅的车辙,留在历史长河中,让后人回味……